金海看著胡九河冷笑,他做事向來小心,即使是順順利利舉辦了將近二十年山神祭,他也每次都要帶人過來以防萬一,這不,這就用上了。
掙紮中,那條龍身子被人壓到,頓時斷成了兩截,胡九河見狀大吼一聲,撲倒在地,連滾帶爬爬到斷口處,神色有些茫然,他回頭看陳延鈺,陳延鈺正麵無表情瞥了他一眼,便又看向場中扭打起來那群人。
胡九河微微垂頭,然後眼神死死盯著自己腿,突然爬起來,衝向了山洞前金奇駿。
沒人料到胡九河突然衝向後方,金海還愣愣看著他從自己身邊衝過去,納悶兒他為什麼沒有衝自己下拳頭,然後有人都看到,胡九河從自己腿上綁帶裡抽出了一把小刀。
金海瞪大了眼睛,看向胡九河前方人,正是他孫子金奇駿。
“啊!彆,奇駿快跑!”他沒想到胡九河真瘋了,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持刀傷人,頓時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人也下意識衝上去想要撲倒胡九河。
山神洞前人都傻眼了,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好好一個節日活動,怎麼忽然動起手來了!
“這、這趕緊攔住他啊,要出人命啦!”有人喊了一聲,頓時不少人反應過來,湧向正在扭打兩群人和胡九河。
距離金奇駿最近是他父親金延順,金延順在明白過來胡九河目標是他兒子後,便立刻伸手抱著小孩趕緊躲開。他身後保鏢動作更快,就在胡九河刀接觸到金奇駿衣擺時,一腳踹飛了胡九河。
胡九河倒在地上,咳了兩下,咳出一口血沫子,心有不甘盯著金奇駿。
金海再也繃不住,走到他麵前踹了幾腳,才心驚膽戰氣喘籲籲把自己孫子抱在懷裡。
“金海,你等著,我一定要讓你們金家絕後,我要讓你斷子絕孫!”胡九河詛咒道,“我要讓你生不如死,臨終爛在床上都無人知!”
金海冷笑:“你腦子有病就去看病,沒錢我來掏,畢竟幾十年老朋友了,你無父無母無妻無子,我總不能看著你真無人送終吧?”
“老頭子你說什麼呢!”胡九河幾個徒弟倒是絲毫不鳥金海,氣衝衝吼道。
場地裡亂戰也漸漸平息,韓翔和梁建國趕緊把胡九河扶起來,扶到石階前,隨時準備下山。
金海和善水道人以勝利者姿勢站在山洞前,看著胡九河狼狽樣子,眼含憐憫:“你還是下山去吧,山神祭馬上就要正式開始,你再搗亂我可就不客氣了。”
不少人也急著趕緊參加完活動下山,跟著起哄讓胡九河趕緊走,胡九河低頭看著一直沉默陳延鈺,悲聲道:“小雨啊,我對不起你們一家子,當年師父被這些奸人合夥陷害,最終他們一把火燒了紙紮鋪子,我都沒膽子給師父收屍,我該死!”
陳延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笑道:“胡老,您說陳家是被陷害,那麼,真正事實到底是怎樣呢?”
“不如,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反正,這一時半會兒人也走不了,就當聽個睡前故事了。”
他攤手環顧四周,臉上帶著詭異笑。
“什麼意思?”有人喊道,“你們到底想乾什麼,趕緊搞完我們就走了,想讓我們留下來,那就掏錢啊!”
陳延鈺看著他笑而不語,那青年有些氣惱,連結束時錢都不要了,甩手便往石階走去:“你們搞吧,老子下山了。”
然而他不過走了幾步,腳下便拐了個彎,回到了原地。等站到剛剛自己位置,青年才晃晃腦袋,有些驚恐看著周圍人。
“你怎麼又不走了?”他朋友小聲問道。
青年抖了一下,搖搖頭:“我、我不知道,走了兩步腦子就像喝暈了一下什麼都不知道了。”
善水見狀臉色一沉,趕緊轉頭看向那條斷龍,卻看到了讓他心裡發沉一幕。
龍身斷口拴著兩條紅繩,把兩截身子接到了一起,而一個長相精致青年正站在龍頭處,手裡提著毛筆,笑眯眯看著這邊。
“不好意思,一時手癢,這麼精致紙紮,胡老先生怕是花了不少時間啊。”祁禹秋把筆扔進盒子裡,結過盛玉柯遞過來濕巾擦擦手,“那麼,接下來就好好聽胡老爺子講個故事吧,金先生,哦還有這位持證辦事道長,故事沒講完,誰也彆想走哦。”
善水下意識握緊手裡拂塵,臉色十分不好看,看著祁禹秋道:“是我看走眼了,不知道這位小兄弟師出何門啊?”
祁禹秋一擺手:“我就是個靠臉吃飯小明星,道長就不要再問了。胡老爺子,開始吧。”
說完他走到程雨等人身邊,陳延鈺感激看了祁禹秋一眼。
胡九河轉身看著被點上睛紙龍,普通一聲跪下,給紙龍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起身,轉過方向朝祁禹秋深深鞠了一躬。
他走到場中央,看著那群和他年紀差不多,滿臉憤怒老人,嘲諷道:“一群腦子裝了糞水,被忽悠了二十年老東西,當年我師父待你們不薄啊!”
“不不不,你們不是蠢,是壞!一個個揣著明白裝糊塗,是怕拿在手裡錢燙手,便昧了良心說瞎話,說上二十年自己都當真了。是不是覺得自己罵越狠,金海給錢拿著越心安?我今天就給你們揭了這塊遮羞布,讓你們看看自己皮子下麵是人是鬼!”
“二十四年前,金運和李昌河找我師父商量,將三家手藝綜合起來,讓紙紮這門手藝能更加完整,我師父自然是欣然答應。但是他沒想到,這隻是金運和李昌河想要奪陳家傳家寶一個陰謀。”
“我師父祖上曾經出過狀元,後來朝代更迭,家道中落,最後能留下來東西隻有一件禦賜玉雕,上麵還刻著當時皇帝親筆賜語,那可是皇帝東西啊,多值錢啊!”
“後來有天金運半夜叫我師父去開會,我那天晚上恰好在搓紙撚子,親眼看著金運帶著我師父出去。然後沒多長時間我師父就慌裡慌張回來,緊接著李家人就找上門來,讓我師父賠償他兒媳婦,並且指明了要那座玉雕。”
“我師父沒乾壞事,怎麼可能願意吃這虧,他直接拒絕了李家要求,沒想到,第二天金運便帶著人上門說我師父偷譜子,偷李家傳家寶。”
“當時那女人哭哭啼啼一頭撞在紙紮鋪大門前,不少人都信了他們鬼話。等那女人死在山上,鎮上人就開始打砸我們紙紮店和院子,我幾個師兄弟家裡都遭了災,我家裡還有老母要養活,一時糊塗,便投靠了金運。”
說到這裡,胡九河淚流滿麵,狠狠扇了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各位不是奇怪,這幾個人為什麼這麼怕我給紙紮點睛嗎?哈哈哈因為他們做了虧心事,怕被冤魂找上門來啊!”
“我師父臨死前說了,隻要清溪鎮還有紙紮,他一定會回來報仇。紙紮可通陰陽,金運他們怕被報複,一狠心,竟然廢了點睛手藝,從此鎮上所有紙紮都成了沒點睛廢紙。”
“今天,二十年過去了,我也當夠縮頭烏龜了,在場金海,老道士,還有這些在清溪鎮德高望重老東西們,有一個算一個,咱就一起下地獄去見我師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