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房間裡一片昏暗,隻有透過窗戶灑進來的月光照亮了牆邊的一片空地。
床上躺著的男人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頹然坐起身,看向坐在床邊沙發上的兩人:“祁先生,我睡不著。”
聽聲音正是被老爸坑了將近十年的秦冰。
在得知秦冰的夢境與陳道長和秦安康無關後,祁禹秋就立刻聯係了玄學協會,讓他們派人將兩人和那隻老鬼一起帶回去,他自己則繼續留在秦家,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祟。
玄學協會的人將陳道長兩人帶走後,領隊的莫軍留了下來,和他一起處理剩下的事情。
祁禹秋聽到秦冰的話,伸手打開房間裡的燈,示意莫軍上去幫忙,然後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本子,翻開第一頁,眉頭緊皺的看著上麵有些扭曲的圖案。
秦冰的劇本還沒有寫完,但祁禹秋看完這部還未完成的劇本,就明顯感覺到裡麵有問題。
尤其是當秦冰將夢裡一個頻繁出現的圖案畫出來後,那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劇本表麵上看,講了很有人生哲理的一個故事,內容有關這個世界的真實性和人性的探討,其中夾雜著些許玄幻色彩,唐三川看完後也連連讚歎,說這個劇本拍出來定能成為裡程碑式的作品。
但是祁禹秋卻從中看到了一些十分可疑的東西。
整個故事都圍繞著一個圖騰,主角出生時就第一次看到圖騰,在他的一生裡,每次麵臨人生中的重大選擇,這個圖騰就會出現在他的周圍,指引他走向正確的道路。一旦他違背圖騰的意願,便會一腳踏入懸崖,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在唐三川和秦冰的理解中,這個圖騰象征著人潛意識中良善的本性,祁禹秋卻不這麼認為,這個圖騰是一道符文,一道能蠱惑人心的符文。
秦冰在定下劇本時,原本打算找專業人士根據電影內容設計一個圖案,但是近半年來,他夢裡那個圖案便越發的清晰,清晰到他隨手就能畫下來,他便直接將夢裡的圖案畫下來,打算到時候直接以這個為模型做出道具。
一旦電影拍出來,這個圖騰就會被幾十萬甚至幾百萬人看到,甚至在它的影響下,
會有更多的人被帶進電影院,成為它的信徒。且有此圖騰在,這部電影應該很輕易就能獲獎,之後便會走出國門,傳遍世界。
這大概就是圖騰背後之人的目的,隻需一部電影,就能輕易影響到幾百萬人。
祁禹秋實在是想象不到,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有如此大的手筆。
莫軍將玄學協會特製的香點燃放在床頭,讓秦冰安靜躺下,再次關了燈。
秦冰深深吸了一口氣,心裡像是壓了塊大石頭,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幾乎算是徹底顛覆了他的人生,讓他有種不知是真是夢的感覺。他甚至在想,也許這就是一場夢,等夢醒了他還有那個有點倒黴的,但是父母疼愛,小家溫馨的秦冰。
腦子裡的那些事情漸漸遠去,秦冰感覺到眼皮變得有些沉重,然後陷入了沉眠之中。
聽著秦冰平緩下來的呼吸聲,莫軍借著打進來的月光朝祁禹秋比了個手勢,祁禹秋點點頭,凝神靜氣,放下手中的本子,注意力集中到了秦冰身上。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房間裡一片安靜,沒有任何異常。莫軍聞著淡淡的香氣,腦子裡也漸漸變得混沌起來。恍惚中,他似乎聽到了一陣鈴聲,鈴聲縹緲,讓他更加的困頓。
“醒來!”
突然,手臂上的刺痛讓莫軍精神一振,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他使勁眨眨眼,扇了自己一巴掌,才徹底清醒過來。
他看看床上的秦冰,發現人仍然安靜的躺著,才悄聲問祁禹秋:“祁先生,怎麼了?”
祁禹秋微微側頭看著他:“我還想問你怎麼了,好好的怎麼突然睡著了?”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安靜了?我就感覺到越來越困,越來越困,眼睛都睜不開了。”莫軍撓撓頭,十分困惑道。
他點的那香對普通人十分有效,但玄學協會的人常年用慣了,對他們來說還不如睡前喝杯熱牛奶來的有效。而且現在不過十點半左右,在往常他們宿舍裡還熱鬨著呢,怎麼可能這麼困?
“我還聽到了一陣鈴聲,祁先生,你有沒有聽到?”
祁禹秋聽了他的話,看向窗戶處,那上麵掛著一串風鈴,而牽著風鈴的線繞了整個房子一周,無論是什麼東西,隻要進了這房
間了,一定會扯動風鈴。
但是那串風鈴仍然靜靜的掛在那裡,紋絲不動,自然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此時躺在床上的秦冰忽然翻了個身,嘴裡嘟嘟囔囔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發出了一陣有些詭異的笑聲。
莫軍隻覺頭皮發麻,身上像是有涼氣吹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不由自主的往祁禹秋的身邊靠,悄悄拉住了祁禹秋的衣角。
“祁先生,是不是、是不是有東西進來了?”他聲音略帶些顫抖道。
祁禹秋手搭在沙發扶手上,食指輕扣,微微點頭:“也許吧。”
這下子莫軍就更緊張了,整個人都靠過來,恨不得把自己塞進祁禹秋和沙發靠背之間。
“可是為什麼風鈴沒有響,難道……那東西早就藏在這間房子裡了?”
一想到他們一直和不知道是什麼的邪物同處一間房,莫軍簡直要哭出來。孤魂野鬼什麼的他倒是不怕,哪怕是沾過人命的厲鬼呢,這種連他們都看不見摸不著的詭邪之物最是讓他心驚膽戰。
祁禹秋否認了他的說法,輕聲道:“不,我們進來時它不在,風鈴沒響是因為它現在仍然沒進入這間房,它隻是進入了秦冰的夢裡。”
從彆人的夢境直接跳進秦冰的夢境,根本沒有與他們處於同一個空間,自然不會驚動風鈴。
莫軍聽得雲裡霧裡,進入秦冰的夢境,不是也要先進這房間裡才行嗎?
“那、那我們怎麼辦,這也沒法抓住它啊!”
祁禹秋直接伸手打開燈,道:“我需要回去做些準備,明天再來吧。”
他伸手把深陷夢境的秦冰搖醒,簡單說了一下情況後,留下一道符便帶著莫軍離開了。
“大師,我自己留在這裡嗎?”臨走前,秦冰有些忐忑問道。
祁禹秋笑道:“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在電影拍出來之前,秦冰比任何人都要安全。
離開秦家後,祁禹秋回家,莫軍則帶著祁禹秋的囑托回到了玄學協會。
這段時間玄學協會的人十分忙碌,將近十一點幾個辦公室還亮著燈。莫軍在路上便聯係了吳廣峰,得知吳廣峰也沒有休息,進院子之後便直奔他的辦公室。
不過幾天世間,吳廣峰臉上多了幾絲疲態,見到莫
軍勉強打起精神,拿著鑰匙帶他去了倉庫。
兩人按照祁禹秋列出的單子,將他需要的東西一一配齊,看著幾乎堆成小山的法器和材料,吳廣峰麵色凝重道:“你們這次到底遇到了什麼麻煩?”
莫軍想起秦冰夢裡那詭異的東西,打了個寒戰道:“據祁先生所說,那東西圖謀甚大,應該不止秦冰一個人被盯上。目前我們能找到的線索都在秦冰這裡,也隻能先從他身上下手了。”
吳廣峰歎了口氣,抬頭看著窗外夜空上的一彎月亮,心裡像是壓了塊大石頭。湘南那邊傳來消息,玄清遇到了不小的麻煩,青邙山掌教已經連夜趕了過去,如今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如今祁禹秋又發現了這種事,他總有種感覺,玄學界要不得安寧了。
希望這隻是他年紀太大,想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祁禹秋便讓莫軍帶著東西趕往記在他名下的那座彆墅。
這座彆墅本來是他和閔煜的“婚房”,不過當初領證之後,隻有原身自己住在這裡,而他醒來後當天就搬到閔煜那裡去了,這間彆墅也空了下來。
祁禹秋打開大門走進去,又想起了閔煜那個心狠手辣的媽,和秦冰的老爸倒是有得一拚。
那天他好像還逮著閔煜的那個叫成啟的表弟打了一頓?當時他還在成啟身上貼了張追蹤符,想找出背後之人,如今那張符仍然好好的放在小光的小窩裡,想來成啟也沒能再找到那人。他血煞纏身,又沒找到救星,如今怕是不死也殘了。
祁禹秋在院子裡轉悠了一圈,帶著大包小包材料的莫軍也按照他給的地址到了。
“祁先生,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裡的,還差一罐黑狗血,我已經讓人去找,找到了立馬送來。”
祁禹秋檢查著包裹裡的東西,笑道:“回去替我向吳老道聲謝,這麼多東西我自己準備可就要費上些時間了。”
莫軍也笑了:“這算什麼,大不了就當我下學期的學費了。”
包裹裡占了最大空間的便是一個木盒子,祁禹秋將盒子打開,裡麵是整整一盒子的上好朱砂。
除此之外,還有八把桃木劍,十六麵八卦鏡,一捆特製的紅繩。
把東西一一擺放在地上,祁禹秋環視著整個院
子長歎了口氣:“開始乾活吧!”
他將桃木劍按照八卦方位釘在院子裡,然後用紅線從乾位開始,按照順序將八把桃木劍圍起來。
等整個院子都被圍好,祁禹秋用腳丈量,在八邊形中畫出各種圖案,莫軍則抱著朱砂盒子,將朱砂沿著祁禹秋畫出的線灑在地上。
等兩人將整個圖案畫好,玄學協會的搜集的黑狗血也送來了。
祁禹秋讓莫軍和送黑狗血的青年一起把一樓客房裡的床搬出來,放在八卦中心處,床頭正對著大門。
然後他將十六麵鏡子兩兩貼在一起,擺在八個方位上,鏡子一麵對著床,另一麵則對著八把桃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