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玩家留在了時間與空間無限循環的副本中,那個副本卻變回了真實世界,那他們究竟是否還依舊‘存在’?”
……
什麼叫做“他們留在了副本中”?
這個問題,就像一記悶棍,狠狠敲在陸語噥的心上。
她的大腦掀起了一場風暴,她回想著記憶中的母親與父親、以及在“諸神的惡作劇”作用下看見的他們的麵容……
她也想到自己之前經曆的數個副本,想到她扮演的那些NPC們,想到名為“陷落█”的黑暗空間、中央的秘銀王座和那一條條延伸向副本世界的骨鏈。
不能慌,不能亂。陸語噥強迫自己冷靜思考。想想「黑山羊」的特殊性,想想隻有她才能進入的黑暗空間,想想桑納州老房子裡父母留下的道具。
——也許是因為經曆了兩次“同化”的緣故,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波動比從前要穩定許多,陷入極端情緒後收斂的速度更快。
首先,如果E-616真實世界真的和副本徹底切斷了關聯,那她父母的筆記本和道具就不可能落到她的手裡。
其次,“???的小陀螺”、“???的小鑰匙”、“舊神之卵“黑山羊之觸”的遺蛻”,這三件特殊道具,她父母一定不是無緣無故留在家裡的。
前兩件道具不提,“
舊神之卵“黑山羊之觸”的遺蛻”很可能來自女士的愛人艾伯特。
所以,現在她最需要搞清楚的問題是——
“他們是否全都被留在了副本中?那您又是怎麼出來的?伊瑞絲女士?”
「女士」因為陸語噥的稱呼愣了一愣:“……在副本的時候,我們見麵的機會並不多。你雖然不太愛說話,但見到我和艾伯特的時候,總是從你母親的腿邊探頭叫我們昵稱。”
陸語噥沉默片刻:“抱歉,我不記得了。關於您與艾伯特先生,還有其他的八位玩家的事,我都沒有印象。”
「女士」卻搖搖頭,看起來並不失望,甚至還有些欣慰:“但你還記得他們。”
“說實話,當年無論是我還是其他的同伴,都不認為要對副本NPC投入太多感情。”
“畢竟,分離總是痛苦的,尤其是像從小養大一個孩子這件事,在副本的時候相處越久,離開副本時就越難以割舍。”
陸語噥也是玩家,她當然懂「女士」的意思。
但是……
“他們愛我。”瓷白麵具下,陸語噥的語氣篤定而清晰,“我知道,我也愛他們。”
「女士」輕輕地眨了眨眼睛,歎息般道:“……我現在能夠理解他們的選擇了。”
她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回答陸語噥之前的問題:“我們花了整整十六年的時間在那個副本裡,研究舊神之卵與‘收容’的方式——很能想象那樣一個低維世界能夠容納下那樣多的異生物存在。”
可是E-616星域的任何一個國家都沒有關於收容物的記錄,陸語噥想,這是否和她忘記「女士」及她愛人的情況一樣,是某種高緯度意義上的、副本變回真實世界的“合理化”?
「女士」繼續說著:“用「小醜」之前的比喻來說,那個世界就像是一個直徑很小但容量極深的蜂巢格子,遠遠被方舟低估。”
“在那昂長的研究過程中,你的父母記錄了大部分舊神之卵的情報,並發現了一個堪稱命運玩笑的可能——”
「女士」的語氣說不上來是感慨還是諷刺,陸語噥也敏銳地猜到了她想說的答案。
“十幾年前,我們為了幫艾伯特留在方舟而情急選擇的【黑山羊之觸】,竟然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樣的結論,才更像是諸神的惡作劇。
“這個結論,他們知道,艾伯特知道,但艾伯特拜托大家瞞住了我。”
說到這裡,「女士」的神情變得像是被寒霜打過的水仙一樣灰敗,她支撐著自己的額角,不願去回憶那段折磨了她漫長歲月的過去。
“我不知道他們究竟做了什麼,最後被送出副本的,隻有我一人,還有那把鑰匙。”
陸語噥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她心念一動,將那枚S級副本的鑰匙從道具背包裡取出來——它並非傳統的鑰匙形狀,半個巴掌大小,形狀古怪,質地似是半透金絲的堅硬晶石。
陸語噥眉頭緊皺:“這把鑰匙對應的副本,是你們曾經進去的那一個……?”
沒想到的是,「女士」竟也搖了搖頭:“我沒有辦法使用它,隻知道它是‘關鍵’,從拿到它以來,我嘗試了各種辦法,都無法令它有反應……”
“我們進副本的時候,「小醜」那孩子被留在外麵,等我出來時,他已經成長了許多。”
“利用【諸神的惡作劇】,我們得到了「黑山羊」才能驅動它的信息。”
“直到你的出現,才讓我們意識到,或許你才是那個應該打開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