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浮香(2 / 2)

病美人[重生] 夜雨行舟 13986 字 9個月前

有種濃稠瑰麗的美衝撞而來,幾乎迫得人胸口窒悶,難以呼吸。

來人朝薛重微微點頭,“薛師弟,多謝帶路。”

“不妨事,能幫到師兄是我的榮幸。師兄以後到外門若有所需,都可以來找我。”薛重道,“路已帶至,我就先回去繼續修行了。”

那人點頭,眼見薛重離開,隨後才轉向他,“我可以進去麼?”

袁詠之這才回過神,連忙道:“可以!當然可以。這位內門師兄,請進,請進。”他一邊引人入內,一邊問:“師兄此番到藥廬來,是想找家師診病麼?”

劉慶雖為外門執事,自身醫術卻十分高超,本是內門藥峰長老,因為數年前犯事才被貶至外門,但平日裡,還會有不少內門弟子專程從內門過來找劉慶診病。

袁詠之以為葉雲瀾也是如此,便道:“家師閉關,這幾日怕是無法出手診治,隻是我的醫術也學自家師之手,在藥廬弟子中已算出眾,師兄若不嫌棄,我可以先給師兄把把脈……”說著,便大膽想去抓葉雲瀾的手。

未想卻被避開。

“我此來非為診病,而是找人。”葉雲瀾道。

“找人?師兄是要找誰?”袁詠之麵色微變,忽然想起,沈殊那小畜生在秘境裡,就是被一個內門弟子所救。

該不會這麼巧罷……

便聽葉雲瀾道出一個名字:“我找沈殊。”

袁詠之雖有預感,麵色也沉了幾分,“師兄為何要找那孩子?”

葉雲瀾:“他今日答應來見我,卻失了約。”

袁詠之想起那朵金玲花,心中一切都明了,不禁一股無名火起——沈殊那畜生,果然淨會給他找麻煩。

隻是這點火氣,在看向葉雲瀾時便都消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炙熱的**。

他早已聽說,救了沈殊的那內門弟子伸手重傷,經脈破碎,修為全無;他還聽說,那內門弟子長相極是出眾,被大師兄藏在屋中療傷,更有些流言,說他們之間……

袁詠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對內門弟子的忌憚已拋諸腦後,他清了清嗓子,道:“師兄此來可真不湊巧,沈師弟犯了些小錯,正在受罰,現在怕是不能見人。”

葉雲瀾眉頭一斂,“他犯了什麼錯?”

袁詠之不說話,呼吸卻愈發沉重,目中黑氣翻湧。

葉雲瀾:“讓我見他。”

“師兄若真想去見,也不是不行。”袁詠之道,“隻是師兄,你並非是沈師弟的什麼人,這樣隨意插手藥廬的事,是否有些不夠資格?”

資格?葉雲瀾目光微冷。

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在他麵前與他討論這種東西了。

——就算真要論起資格,沈殊此世是他所救,對方的命因他而延續,他要管沈殊的事,這世上還有誰比他更有資格?

“帶我去見他。”葉雲瀾冷漠道。

這次,他用的已是命令口吻。

前世居高臨下、漠視紅塵的氣度,稍稍流露出幾分。

——無論他的修為再如何倒退,也曾以劍稱尊,更是世間千百年來,唯一到過踏虛的強者。

見他這模樣,袁詠之卻隻覺腹中那團邪火燒得更旺,道:“師兄,我先時對你尊重,是尊重你內門弟子的身份,可天宗裡,到底實力為尊,如今你已是廢人一個,又憑什麼對我藥廬弟子指手畫腳?”

說著,他話鋒一轉,“不過我先時也說了,師兄若想要見沈殊,也可以——隻要你能像討好大師兄為你療傷一樣,來討好我。”他舔了舔嘴唇,“我可是很好奇,師兄的滋味,到底如何。”

葉雲瀾微愣,眉目忽然變得極為寒冷。

他的手已經放在了缺影劍上。

“我與賀蘭澤沒有關係。”

“像師兄這樣的美人,誰見了不心動神搖?大師兄素來目下無塵,以往可沒見過他對誰這樣上心……何況你在大師兄的住處,可是待了整整兩周。”袁詠之舔了舔嘴唇,“師兄何必當了婊.子再立牌坊,以你姿容,就算身子臟了,我也是不嫌棄的。”

葉雲瀾拔劍出鞘,劍尖指向袁詠之。

“出劍。”他冷冷道。

“美人可不適合舞刀弄槍,”袁詠之調笑道,“小心傷著自己,還壞了我的興致,到時候師兄再想見那小畜生,還得重新把我伺候妥帖了,也不知你那虛弱的身子,到底受不受得住——”

“我叫你出劍。”葉雲瀾道,“你師父沒有教過你禮儀規矩,那就由我教你,不要口無檢點,隨處亂吠,像個沒教養的畜生。”

袁詠之被拂了臉麵,臉色陣青陣白,“不過是個被大師兄玩爛的貨色,你竟也敢——!”手注入靈力,猛然拔劍朝葉雲瀾刺去。

葉雲瀾不閃不避,也隻出劍。

他握劍的手蒼白纖長,隻是輕輕覆在劍柄上,仿佛他拿的不是劍,而隻是一枝花、一片葉、一根羽。

神色平淡,甚至透出一點厭倦。

缺影劍劃出一道黯淡的劍光。

不見淩厲,也無鋒銳。

卻避無可避。

當被劍鋒抵在脖子上的時候,袁詠之在恐懼之餘,感受到更多的,是不可思議。

他的劍已掉在地上。

一股寂滅之意穿透四肢百骸,浸滿心脾,令他恍惚感覺自己已是個死人。

這人沒有動用靈力。袁詠之絕望地想。

沒有動用靈力尚且有如此威力,他難以想象,對方的劍道境界究竟是何等之高。

擁有這樣的劍法,他以前居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人的名頭。

眼前人眉目依舊美得驚心動魄。

袁詠之卻感覺到了畏懼。

冷汗從他額角淌下。

那人走到他身後,長劍從直,變成橫在他脖頸上。

對方身上有淡淡香氣浮動,像是從黃泉儘頭傳來的,彼岸花的花香。

他聽到自己心跳如擂鼓,震顫耳膜。

對死亡的恐懼與無法遏製的**並生,經脈裡氣流亂竄,撞得他身體發漲發疼,像是快要炸裂開。

他想大口喘氣,卻難以呼吸。

想拔腿逃跑,雙腿卻顫抖無力。

他聽到耳邊那人清冷聲音。

“帶我去見沈殊。”

——

昏暗潮濕的牢房,隻有高處窗戶裡斜斜射進來一點殘陽的光。

沈殊被鎖鏈吊在牆壁上,大半身子都沉在黑暗裡,隻有小半邊臉頰浸在殘陽中。

那顯露在殘陽裡的半邊狹長眼眸極為幽暗,似乎連光都無法融入其中。

有血滴答滴答砸在地上,彙成一灘血泊。

地麵上的影子在緩慢扭動。

他忽然聽到開鎖的聲音。

有弟子打開了門。

強光照射進牢房中,地上的影子不動了。

那弟子端著一碗散發著難聞苦味的藥湯過來,“來,將藥喝了,試試效果。”

沈殊低頭盯著那碗不知是解藥還是毒藥的東西。

給藥廬弟子試藥,對他已是常事。

劉慶並不把他當人,藥廬裡這些弟子也隻當他是工具。

他早已習慣這些,也早已學會忍耐,去等待一擊斃命的機會。

但今日他卻實在沒有什麼耐心。

因為葉雲瀾還在等他。

那弟子見他遲遲不低頭喝藥,斥道:“袁師兄說得不錯,你真是越長大越不識趣。”

說著就要上前扳住沈殊下顎,把那碗熱燙的藥往他嘴裡倒。

然而那弟子沒有注意到,有幾根詭譎扭動的陰影,已經蜿蜒到了他頭頂的房梁之上。

就在他伸手快要觸到沈殊的一刹那,他忽然感覺脖子被什麼東西勒緊了。

“什麼東西——”

他嚇得手鬆開,想要去扳脖頸上的東西,可旋即,他便被猛然拖拽著撞到後方牆壁上,發出一聲巨大的撞擊聲響。

而那碗藥眼見著就要掉在地上,卻被一隻手抓住。

沈殊手腕上垂落著一截斷裂開的鎖鏈。

他端著藥碗,在鎖鏈晃動的聲響裡,慢慢走到了那弟子麵前。

那弟子驚恐地睜大眼,“你,你是怎麼掙脫鎖鏈的?”

沈殊漆黑眼瞳直視著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沙啞道:“徐師兄,你總是要我喝藥,不如……你也嘗嘗吧。”

“不,不要,來人,救命啊——唔!”

沈殊乾脆利落卸了他下巴,端著藥碗,慢慢把藥灌進他嘴中。

“呃……嗬……”

苦澀的藥味布滿整片空間,徐師兄掙紮的動作越來越小。

沈殊忽然低頭嗅了嗅。

他的五感是常人的數倍。痛覺是,嗅覺也是。

他聞到在滿屋苦澀氣味之中,隨風傳來一陣淡淡的香。

那香氣他很熟悉。

他眨了眨眼,黑漆漆的眼睛慢慢綻出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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