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燙(1 / 2)

病美人[重生] 夜雨行舟 7719 字 9個月前

耳畔剛聽到那熟悉而柔美的聲音, 葉雲瀾便皺起眉。

沈殊與他步伐同時停下,側過身,看到不遠處站著的容染。三年前, 便是此人給師尊下藥, 而今竟還對師尊糾纏不散——

三年前他未曾讀懂這人望著師尊的眼神,可而今他卻讀懂了, 這人看著師尊的時候, 眼中盛滿的, 分明是教人不虞的**。

這人手段下作也便罷了,還擱這兒對著他家師尊做什麼白日夢呢?

未等葉雲瀾開口, 沈殊便上前一步, 擋在葉雲瀾麵前, 並將手中長劍橫在身前, 微微揚起下巴, 道:“你是什麼東西, 也敢在此擋道?”

容染麵色變了一變, 隻是那絲甜美笑容卻依然沒有從他麵上褪去。

他抬起手,卷了卷自己鬢邊的發絲,“當年我一直教導阿瀾待人持禮, 阿瀾向來做得很好,沈師侄分明也是阿瀾的弟子, 怎這樣沒有教養……哦,是我忘了,你三年前便是這個樣子, 而今三年過去,仍舊本性難移。可恨當年師兄沒能及時阻止阿瀾收你為徒,才教阿瀾有了你這樣的徒弟, 而今阿瀾對你,恐怕也時常頭疼吧?”

這人張口閉口都在說“阿瀾”二字,實教人生厭。

沈殊懶得再與他多廢話,正想拔劍出鞘,便聽葉雲瀾冷淡聲音:“容染,我已說過,彆再叫我阿瀾。你不配。”

沈殊聽了,忽然一笑,接口道:“師尊說得對極了,熟悉之人互喊彆稱可叫親昵,可對著一個已經對你印象極差的陌路人喊,那就叫不要臉了……哦,或者說,還有一個詞可以形容,那叫下.賤。”

容染麵色黑了。

又是這樣,師徒兩人一唱一和,當真視他為無物。

他看著葉雲瀾,眼眸之中不複平日柔美,反而透出一點病態的陰鬱瘋狂,依舊緩聲道:“阿瀾,我記得你這徒弟,也是要參加天池山論道會的。如果師兄沒看錯,他如今修為不過才是金丹,你竟也放心讓他攀登天階麼?畢竟,登天階上死傷常有,斷手斷腳也是常事。”

他說完,忽然又微微地笑起來,“不過阿瀾放心,我為師伯,若在登天階上遇上沈師侄,自然會多關照他一些。順帶,也能代阿瀾教導一番,何為之待人之禮。”

葉雲瀾淩厲目光朝容染直刺過去,冷聲喝了一句:“容染。”

容染隻朝他微笑。

葉雲瀾握著缺影劍的手微緊,一旁沈殊卻拉了拉他衣袖,而後麵朝容染道:“如何待人持禮我不清楚,不過今日倒是有人教我懂得,何為之臉厚如牆,何又為之自甘下.賤。”

“沈師侄倒是嘴舌靈巧。”容染眉目泛冷,“希望登天階開啟之後,你還能如此對我說話。”

沈殊道:“恐怕那時,你卻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容染微微眯眼,還想要說什麼,忽而麵色微變,留下一句狠話,“究竟會如何,屆時便知。”之後便用手按著胸口,匆匆而走。

待容染走後,葉雲瀾淡淡道:“你本無需與他置氣。”

沈殊眸色微深,道:“不過是個跳梁小醜而已,我與他置氣什麼?師尊且放心好了,您之前所言,我都已謹記於心。登天階上,我必然謹慎,絕不恣意妄為。”

晨光映照著沈殊年輕俊美的臉。青年認真望著自家師尊,神色瞧不出半分戾氣,隻是身後陰影微微扭曲。

葉雲瀾並未發覺,隻道:“若當真遇上,倒也不必畏戰。畢竟,這世間一直以來,唯有強者,才是真正的道理。”

他說至此,眉目漠然。

忽然遠處天地傳來一聲震響。

便見遠處那棵長生木忽然泛出光芒,樹梢上幽藍色花朵快速搖動,花瓣如雨飄散空中,一道閃爍金光的縫隙,緩緩自樹乾處裂開。

有人高喊:“登天階開啟了!”

便見圍聚在古樹周圍的人流都開始往那道金光裂縫擠去,生怕落後他人半分。

沈殊站在他身旁,卻沒有動。

葉雲瀾:“你不急?”

沈殊:“許多人都未曾著急,我又何必急?”

古樹周圍,確實還有許多大派弟子未曾爭搶著進入,畢竟與外界登山路不同,通靈澗自成一個世界,穿越通靈澗登天階路途遙遠,決出勝負並非一時半會之功,些許時間也並不足以分出所謂高低。

“更何況……我還想跟師尊再待一會。”

沈殊回首朝葉雲瀾笑了一下,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個油紙包,遞給葉雲瀾,“這是杏花綠豆糕。先時集市上,我見師尊喜歡,今日清晨便特意出去帶了些回來。”

葉雲瀾微怔,將油紙包接到手上,另一隻手慢慢在油紙包上摩挲了幾下,道:“你有心了。”他卷起袖子,從紙袋裡拈出一塊綠豆糕。

綠豆糕上還泛著熱氣,他被寒冬侵占的指尖感受到一絲灼燙的痛意,低頭輕輕咬了一口。

很軟,很甜。

沈殊專注凝望他,忽又道:“師尊,若我登上浮雲巔,你可否答應給我一個獎勵?”

葉雲瀾:“什麼獎勵。”

“我想要師尊為我折一支花。”沈殊道,“就如我當初為師尊所摘那般。”

葉雲瀾微微抬眸,“你想要什麼花?”

“什麼花都好。”沈殊道,“隻要是師尊親手摘的,就好。我隻要在攀登之時想到師尊折了花在浮雲巔等我,便又有了許多往上前行的力氣。”

“……好,為師答應你。”

師徒對話間之,圍聚古樹的人流已經進入大半,葉雲瀾剛將一塊綠豆糕慢慢咀嚼完,便見沈殊靠近過來,單手掀起冪籬薄紗,另一手拿著帕子為他擦去唇角碎末,低聲道:“我不在時,師尊要好生照顧好自己。”

青年眼眸又黑又深,形狀淩厲狹長,隱約透出幾分熟悉。

葉雲瀾再度恍惚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抬手取過那帕子,又用手背敲了青年額頭一下,“登天階上磨難險惡不可計數,先關心你自己罷,為師並不需要你如何掛念。莫再磨磨蹭蹭了,快去。”

“是,”沈殊摸了摸被敲的地方,望著他笑起來,“——是,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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