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玲:“已是深夜,賀蘭師兄還在忙?”
賀蘭澤放下手中紙筆,揉了揉眉心,道?:“不可不忙。除魔大會很快便要召開,諸門諸派都會派弟子前來商討討伐魔尊之事,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何?況葉師弟……
”
他停住話語,沒有再說下去。
隻是眉目之間憂慮難掩。
尹玲有著和他同樣的憂心。不僅是她,還有門中許多曾經受過葉雲瀾恩情的宗門弟子,還有道?門之中對葉雲瀾心懷執念的各路修士。
“魔域周邊失蹤的處子和嬰兒更多了,而今恐怕已經近萬之數。魔域中人,也不知在謀劃些?什麼。”尹玲道?,“傳言他們收拾受了魔尊指使,才如此喪心病狂。”
賀蘭澤聲音冷冷,“那畜生?這些?年所做的類似之事已經不少。魔無人性,莫再以常人眼光去看他。”
尹玲道?:“我也聽說那廝墮入魔道?之後,脾性便乖戾難測,如葉師弟那樣如霜雪高潔的人物,未必願意屈從遷就,這些?年來,他是怎樣在那廝手裡討得性命的……”
賀蘭澤麵上有痛苦之色閃過,沉聲道:“而今我們隻能夠做好能夠做的事,將?葉師弟早日救出苦海。”
“師兄說的是。”尹玲稍稍將?臉上憂心收起,“此番我前來師兄洞府,便是想要問一問關於魔域大陣之事。當初魔尊廣發婚宴請帖給道?門各宗,可謂囂張恣肆。有不少距離魔域較近的同道?都趕去魔域,卻都被大陣攔截在外,可見魔尊並非是真心想要宴請正道之人,隻是憑借此事戲耍我等,宣示占有,令正道?顏麵無存罷了。如今來看,要討伐魔尊,必須要先將?魔域大陣破除。”
她躊躇一下,道?:“賀蘭師兄,我認識不少在陣法之上有所造詣的同道?,若是需要,我即可便可寫信將他們邀請來除魔大會之上,一同商討破陣之法。”
賀蘭澤道?:“也好。你?可先寫信去聯係。我這邊也已聯係了墨門弟子,論起陣法,恐怕世上再難有宗門能夠比墨門更加精通。另外,如今天機閣主已經發來書信,言及他們已經掌握了對付魔尊的辦法,且如果魔尊能夠順利入甕,甚至不需要蛻凡期修士助力。而今隻等大會召開,聚集好正道?力量,便能夠開?始討伐魔域了。”
“如此麼……”尹玲麵上神色卻還是有些?擔心,她抬頭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雖說陣法不需要蛻凡期修士助陣,隻是若到時候宗主還未有出關,我們是
否還是需要先行斟酌再進?行計劃……”
賀蘭澤斷言道?:“不可再等了!葉師弟這些?年來所受屈辱,本不是他所應當受的。你?也知道,而今外界流言已經到了何?種程度。葉師弟那樣的人,怎可平白遭受這許多委屈。魔漲道消,物極必反,而今也已經到了道?門需要做出改變的時候了。”
尹玲:“師兄所說也是……”
她話未說完,忽然聽到窗外一陣巨大雷聲。
賀蘭澤倏然從座上站起,便見遙遠天邊,一道?無比粗大的雷電朝著望雲峰直直劈下。這雷劫已經醞釀了許久,隻看著便令人心驚膽戰。旋即便有轟然巨大的雷聲響徹了整個天宗。
白光將?人視野覆蓋,而白光之後,望雲峰頂竟然已經被完全劈得焦黑。
常年風雪已不見蹤影,漫天黑色灰燼裡夾雜著破碎的桃花花瓣。
而已經籠罩整個天宗一個多月的昏沉天空開?始放晴。
雷劫已過。
賀蘭澤已經禦劍而起,往望雲峰奔去。
比他來得更快的是副宗主程子虛。
程子虛收斂了平日嬉皮笑臉的模樣,神色有些?沉凝。
便見雲天宮大門敞開?,有一人緩緩從中走了出來。
棲雲君頭上銀色發冠已經散開,白發淩亂披散在身後,鶴氅之上沾染了大片血跡,手中是一柄斷劍。
看見那把斷劍的一刹那,程子虛心中便是咯噔一聲。
那是太清渡厄劍。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本命劍折斷對於劍修而言意味著什麼。
他本來以為當初棲雲君找他尋問極情道?之事,隻是閉關無聊時候開?的一個玩笑。
雖然他家師兄從來不開?玩笑。
不過,如今雷劫停止,他家師兄除了看上去受傷,並沒有隕落身死,他從無情道?轉修極情道?,似乎是成功了。
但程子虛完全沒有辦法想象一個修極情道?的自家師兄。
那驚悚程度堪比看見烏鴉遊泳、母豬上樹。
然而再如何?驚悚,那人到底是自家師兄。
於是腳步匆匆走過去。
便看見棲雲君顏色淺淡的瞳孔似乎有些?空洞,神色亦有些?茫然。
不對勁。
無論是無情道?還是極情道?,都是斬破自身妄念,堅定自己所求
而行之道?,不該有茫然。
難道他家師兄修行出了問題?
也是,無情道?和極情道?的轉變簡直是截然相反兩條道路,他家師兄是瘋了才敢這麼乾,一下子步子太大扯到那啥也說不準。
對於疑似走火入魔的人,程子虛十分小心翼翼。
而後便聽到他家師兄沙啞無比的聲音,一字一頓道。
“浮、屠、塔……”
程子虛十分疑惑。
浮屠塔遠在西洲負生?寺,與他們天宗有什麼關係?
然而接著令他更加悚然的事情發生?了。
他那個從少年時候就不哭不笑,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的師兄,眼睛微微一眨,竟有東西從裡麵滾了出來。
程子虛靠得近,所以看得很分明。
那是一滴淚。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出去玩有點累,明天再給大家更粗長嗷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