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戒指後, 段沫顏又和謝利學習了兩個小時暗殺和一招製敵的技巧,是實實在在的傾囊相授。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去參加奧運會自由搏擊業餘組比賽了。
一直等到快要中午的時候,徐璐找來了訓練場, 她和謝利耳語幾句, 後者就匆匆離開了。
段沫顏看著他寬闊的背影, 有點疑惑:“怎麼了?”
徐璐走過來平靜道:“組織裡的幾個孩子第一次進行基因顯態,沒有經驗, 所以需要X進行指導和教育,鎮子裡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
她的眼神銳利地掃過段沫顏手上的戒指, 完全沒有一點意外的神色。
毒蠍之戒——他果然給了她。
現今聯邦的公民一共有五種血脈大類,其中要數蟲族細項、種類最多繁雜。包括蠍子在內, 一些聞名遐邇的蟲族多為攻擊力、毒性驚人的種類,比如:子彈蟻、沙漠飛蝗、螳螂、殺人蜂等。
而除了這些特點外,蟲族區彆於其他四大類的特征就在於, 一旦雄性找到了認定一生的雌性, 那麼他就會將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作為禮物送給伴侶。比如螳螂的鐮刃、飛蝗的覆翅、甲蟲的鞘翅。
對於現代人的能力來說缺失的這一小部分很快就會長好,但這種行為在蟲族裡類似定情信物,每一名雄性一生都隻會贈送一次,而一旦伴侶消亡, 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追隨死去。
所以徐璐在看見段沫顏戴著謝利的毒蠍戒指時一點也不驚訝。
她其實已經在悄悄寫他們兩人婚宴時自己的主持詞了。
段沫顏不知道身邊的女人在想什麼, 她動作一頓,有點不敢置信:“教育、謝利?”
這兩個詞真的能放在一起嗎?謝利真的不會教孩子們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徐璐一本正經:“彆看X這樣,他曾經也是帝都第一科技大學的高材生。”
“那是什麼地方?”
“奧維維亞洲綜合序列No.1的高等學府,天才才能入學的地方。”徐璐淡淡道, 話語裡暗示著推銷自家養的豬的自豪。
而從沒上過大學的·末世女孩·段沫顏:厲害。
過去她也曾在清華北大的校門口走過,不過那裡早已變成昌平基地的生產研究分院了,學校的宿舍裡也都成為了幸存者的居住地, 操場上占滿了平民的鐵皮棚子。
“他既然這麼厲害,是怎麼走上反叛軍的道路的?”段沫顏狀似無意問道。
徐璐自昨天晚上對她改觀後,早已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大約是想在死潭表麵濺起水花吧。”
“謝利出身2區的一個高等家庭,他的家族曾經很有權勢,到他這一代,他的早慧足以讓歐文家族在沒落前再次爆發閃光。”徐璐道,“到他大學畢業前,本該順風順水的家族發生了一起噩耗。”
“一名基因突然狂化的保安,在夜間潛入了他們家中想要盜取財物,可怕的是,當時在家的隻有兩個年幼的弟弟,和他手無縛雞之力的母親。”
徐璐平靜地訴說著過去的事:“一切發生的太快,等到警衛員趕到時,連帶家中的仆人一共十人已經全都喪命。謝利知道這件事之後,真正令他瘋狂的不是墮落種的殘忍,而是透過家中的監控畫麵,他看到母親明明有機會可以帶弟弟們逃跑,卻因為恐懼,顫抖到根本站不起來。”
“她的弱小、蒼白,令人絕望。”徐璐道,“如果社會真的如此繼續下去,女性、淨化師們,也不過就隻是死水表麵漂浮的脆弱浮萍而已。”
徐璐看了看她:“淨主,這些話本來應該謝利親口告訴你,但我低估了你在他心裡的地位。他或許是不想讓你看到任何他灰色的過去吧。”
段沫顏久久不能言語。
她忽然想到淨化師大典時眾人的瘋狂景象,人們在麵對身具淨化之力的女性時,呼喊、讚美、追捧無以言表,恍如在黑幕裡追趕光芒。然而再過些年,誰又能猜到這些光點會不會逐漸黯淡,變成權力者手心的螢火呢。
又繼續練習了一會射擊準頭,她從訓練場出來的時候,人們已經在準備午餐。家家戶戶的房頂都冒出炊煙,男人們三三兩兩結伴歸來,有說有笑,這一番寧靜的光景叫段沫顏有些許動容。
一路往房間裡走,路過教堂大禱告室的時候,她瞥見裡頭有不少人。他們圍成一個圈站著,好像在看什麼東西,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
段沫顏下意識靠近了兩步,她躲藏在柱子後麵,悄悄探頭看。
——那是一塊不透明的電子屏幕,好像在放某個新聞媒體的直播。
距離被晨曦組織擄來時日已經不短,她卻一次都沒有接觸過能聯網的東西,他們仿佛與世隔絕,這還是段沫顏首次看到聯邦的官方新聞。
屏幕上,模樣嚴肅的主持人正在播報:“距離淨主失蹤已經兩周,目前軍方稱已得到確切位置信息,正在進行營救。”
“宿冰軍團已全部趕赴10區,所有周邊的城市往來通道已被最高級戒嚴,任何個人、社會車輛都禁止通行。”
“空軌停運的第十二天,各個城市交通癱瘓,基礎經濟交易量下降30%,但是為了尋找淨主,沒有人有怨言。”
段沫顏震驚得看著這個紊亂的社會,下一秒屏幕上畫麵一變,鏡頭抖動了下,切換到了室外。
一片嚴肅、緊張的軍營駐軍點,一輛輛軍卡散發濃烈的汽車尾氣、一群群小跑著來去的士兵隊伍,他們的軍靴踏在地上發出整齊的節奏聲,腰間、背上都捆綁著武器。
沒有一個人有笑容,沒有一個人麵帶輕鬆。
這駐軍點也不知道是在什麼地方,四周全部圍滿了鐵網,從鏡頭的邊際能看到巍峨的群山,瞧著就環境險惡人煙渺茫。段沫顏緊盯著攝像的畫麵,她心情有點忐忑,視線在一張張麵孔上掠過,但他們全都是陌生的軍人。
鏡頭前方的記者說道:“觀眾們,我們現在來到了內陸臨時指揮中心,前麵就是獵殺軍團突擊營的臨時指揮所,他們現在正在進行晚間收兵……”
記者絮絮叨叨,雖說是進行前線的一個拍攝,但關鍵的信息和位置是不可能在電視直播中透露的,官方擺出這樣的姿態,更多的是向晨曦組織施壓,並且對大眾輿論進行一個導向。
“前方是士兵們的臨時住宿點,這裡一共有兩百多名陸軍戰士……”記者的話音未落,鏡頭前正巧走過一支隊伍,段沫顏猛地瞪大眼,她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麵孔。
她看到了墨菲、格林和圖爾斯,還有裴績。他似乎是瘦了,也曬得更黑了,他背著槍麵無表情地走過鏡頭前,風塵仆仆,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而在他身後,墨菲三人也沒有笑意,他們仿佛被抽乾了活力與靈魂,渾身都隻剩下即將到達臨界點的肅殺。
段沫顏忽然覺得有些擔心,這些忠誠的朋友們情況看起來很糟糕,她的失蹤一定給他們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怎麼樣才能給他們發消息,怎麼樣才能離開這裡?
段沫顏陷入了深度的自責中。
鏡頭再次切換,這回是另一處地方的駐軍營,山巒像魚刺一樣鋒利陡峭,不少直升機與無人機在天空盤旋,也有許多帶著翅膀的軍官們來去,這裡的士兵多是飛行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