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多穿件能保暖的衣服,還是說她懷孕了。
看上去非常搞笑,但仔細一想又覺得可憐可笑,因為這不是她一個人會遇到的事。
她不是第一個被各種造謠懷孕的女藝人,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營銷號也好,彆的什麼人也罷,給女藝人潑起臟水來,似乎永遠少不了和性相關的那一盆。
有些看熱鬨的真路人網友還感慨:【嚴晴舒的涵養好得過分了,就這樣還隻是罵一句,換了我是她,告到這幫龜孫當褲衩,就算賠不了幾個錢,我也要用自己的資源搞得他們倒閉,這就是你們說的背景強大到不可提的小公主?不太像啊[笑哭]】
這條微博剛出現在熱門廣場,大家就看到了嚴晴舒所屬影視公司懷聲影視發布的公告,聲稱已經對造謠過嚴晴舒懷孕的所有營銷號和個人,準備提起名譽侵權民事訴訟,相關證據已經進行公證,節後將正式提起訴訟,請大家關注後續。
另外,希望嚴晴舒早日康複,如果有喜訊,一定會告知大家。
評論區裡全都是支持聲,甚至有人說早就該這樣做了,可見大家苦營銷號已久。
嚴晴舒沒怎麼關心這個後續,轉發過齊賀的微博以後就下線了。
她對厲江籬的個人空間更感興趣,像是進入到一個充滿了有趣東西的新奇樂園,在厲江籬“哪裡都可以去”的允許下,她樂此不疲地在屋子轉來轉去。
他的臥室很整潔,淺灰色的床品,原木色的櫃子,米色的沙發,一切都很常規,但看上去明亮而簡潔。
他的書房有一整麵牆的書櫃,很多書,嚴晴舒一排排看過去,看到大多都是專業類的書籍,中文外文的都有,書桌上是常規的電腦和打印機,角落壘著幾本大部頭,鍵盤前反扣著一本胸外科手術圖解。
唯有熊貓抱竹造型的筆筒和水晶球擺件給書桌增添了幾分意趣。
嚴晴舒拉開他的椅子,坐上去轉了兩下,伸手拿過水晶球擺件仔細端詳,發現水晶球裡的金色流沙之中,豎立著一枚蛇杖徽章,下方的底座上刻著校徽和兩串數字,一串是幾幾年第幾屆第幾臨床醫學院,另一串是學號。
原來是厲江籬的畢業禮物。
她拿在手裡饒有興致地看了幾遍才放回桌上,又轉了一下椅子,起身走到窗邊,在沙發上坐下,看到書架的下麵那一層有個牛皮色封麵的本子,仿佛是相冊,於是伸手抽/出來。
翻開相冊,第一頁就是全家福,尚年輕的厲主任和舒主任懷裡抱著一個胖乎乎的小嬰兒,照片下方的備注紙上寫著某年某月某日攝於家中。
還有一句:“我兒江籬百日紀念。”
才三四個月的小嬰兒虎頭虎腦的,手腕上套著金鐲子,腳腕上綁著紅繩,穿得就像一個紅包,眼睛烏溜溜的,看上去機靈又可愛。
她拍了張照發給厲江籬:【菜菜哥哥,你小時候這麼可愛的嗎,想rua[陰險]】
厲江籬剛給一個急診的氣胸病人做完緊急處理,回病房的路上看到這條信息,忍俊不禁地回複道:【那你快穿越回去[笑哭]】
稍晚些時候,他給嚴晴舒打電話,看她睡了沒有。
沒睡,剛洗完澡吹好頭發,電話接通後第一句就是:“厲江籬,我來試試你的枕頭舒不舒服!”
厲江籬失笑,問她:“你洗頭沒有?”
嚴晴舒一愣,反問道:“你是嫌棄我,覺得我不乾淨嗎?我傷心了,你居然是……”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你想多了,很快你的頭皮也會長水皰,到時候洗頭很麻煩,天也冷,所以建議你趁現在水皰還沒發出來,先徹底打理一遍個人衛生。”
嚴晴舒:“!!!”
她隻覺得一陣惡寒,“……真的假的?”
這人淡定地回答道:“當然,水痘的皮疹通常是向心性分布,從身上和頭皮脖頸這些地方擴散到臉麵部,最後向四肢擴散,哪兒都有可能長,會喉嚨痛,就是因為口腔、咽部也可能出現皮疹,甚至人的私/處也會有,還會癢,所以你手彆那麼閒去摳它,如果是臉上的,到時候留下坑坑窪窪,就不好看了,你可是女明星。”
嚴晴舒:“……”
她一瞬間煩躁起來,抓狂道:“那這要怎麼辦?”
“我明天給你拿藥回去,以後要是我上班,白天你還是讓助理過來陪你吧,就算要塗藥,背後的你一個人也塗不過來。”
她連聲應好,都快哭出來了,“我現在就覺得有點癢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元旦你也上班嗎?”
厲江籬嘴角一抽,覺得她很像某些同學,學到哪兒,就出現哪兒的症狀。
“……明早交完班,給你拿到藥就回去了,元旦都休息。”
說著歎口氣,聲音低了下去,也變軟很多:“沒事的,這是個自限性疾病,一兩周就好了,我陪著你。”
嚴晴舒哼唧了兩聲,又說明早想吃皮蛋瘦肉粥,讓他回來的時候給她帶。
掛了電話,抱著熊貓玩偶就把被子蓋過頭睡了。
隻是睡得也不好,睡著了也覺得不太舒服,總也睡不沉,睜開眼時屋子裡還是一片漆黑,便覺得應該還很早。
她拉了一下被子,把腳伸出被子外麵,冷空氣侵襲過來,身上的燥熱一下就褪去不少,稍低的溫度有利於入睡,她沒多久便再睡著了。
睡著睡著,她忽然間聽到一陣貓叫,還以為是家裡養的小三花溜進來了,便翻個身,把臉往被子裡鑽。
可剛鑽進被子裡,聞到一股不屬於印象中母親喜歡的洗衣凝珠的味道,猛地睜了一下眼,把頭鑽出被窩,這才反應過來,啊,對了,她不在自己家,是在厲江籬家。
一時間又忍不住在心裡跟自己做戲,嚶,這是我男朋友的床,但他夜不歸宿,讓我獨守空房……
戲還沒做完,就聽清了貓叫聲的來源。
床頭櫃上的鬨鐘正響著,傳出幾個月前她給厲江籬錄的第一版起床鈴:“……喵~不要賴床啦,快點起來嘛,今天天氣很好,鏟屎的你不去搬磚嗎?你不搬磚怎麼有錢養我呀,喵~”
嚴晴舒一愣,旋即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渾身雞皮疙瘩在同一時間起立敬禮。
救命!我錄的時候沒覺得有問題,重新聽的時候也沒覺得哪裡尷尬,為什麼在這裡聽到會覺得這麼……丟臉?!!
她顫抖著伸出手,把鬨鐘按掉,然後哆嗦著重新縮回被窩,隻覺已經尷尬到了能腳趾摳地的地步。
被起床鈴嚇得徹底清醒之後,她開始覺得自己肚皮上癢癢的,順手就抓了兩下。
結果感覺到指尖有少許濕潤,先是一愣,隨即立刻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被子一掀,睡衣一撩,果然,肚皮上的兩個水皰被抓破了。
“啊!煩死了!!!”
她忍不住脫口而出一句抱怨,然後急急忙忙下地起床,用紙巾小心翼翼地擦擦抓破了的水皰,洗了手之後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塗藥膏?該塗哪個?隨便塗一個會出事的吧?不對,我連厲江籬的藥箱在哪兒都不知道!
你說你,昨天晚上到處亂轉,怎麼就沒想到找找藥箱呢?!
真是一大清早,心情值就一直落落落落,降到最低點。
大概是因為過於沮喪,嚴晴舒很喪,喪到她不想洗臉刷牙,什麼都不想乾,甚至懶得打電話或者發信息問厲江籬一句藥箱在哪兒該用哪個藥。
就這麼呆呆地坐在沙發上,雙眼無神地盯著電視櫃上水晶花瓶,花瓶裡一朵花都沒有,空蕩蕩的。
她開始想,厲江籬為什麼會把一個空的花瓶放在這兒,有什麼寓意嗎?
是風水先生跟他說這樣可以有益運勢,還是這個花瓶本身就意義特殊,比如是他媽媽送的,或者彆的什麼人送的……
厲江籬一大早起來,去查了一遍房,回來後鄧崇跟他說:“你先回去吧,不是要去拿藥麼?我交班就行。”
於是他拿了張西藥的處方,下樓去交錢拿藥,順便給厲主任打電話,說了嚴晴舒出水痘的情況,問他要一個中藥的處方。
厲主任發過來兩張中藥處方,讓他先給嚴晴舒吃第一張,等痘出得差不多了,就換第二張吃,又說中午有空就過去給她摸一下脈。
又說了些飲食禁忌,厲江籬記下之後,藥房的同事把藥遞出來給他,還問了句:“家裡誰不舒服麼?”
他應了聲是,也沒說是誰,道了聲謝就匆匆回去了。
在醫院斜對麵的中藥店按方抓了幾服藥,再在早餐店打包了兩份皮蛋瘦肉粥,回到家,一進門就見到嚴晴舒老僧入定似的坐在那兒,眼睛都是直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是怎麼了?”他一邊問,一邊探頭問道。
嚴晴舒木愣愣的,過了兩分鐘才回過神來,無精打采地哦了聲,“……沒什麼。”
說完還眯著眼打了個哈欠。
厲江籬看她這模樣,猶豫了兩秒,還是問道:“還沒洗臉?”
她點點頭,想起來自己把水皰抓破了的事,忙問:“我把它抓破了,沒關係吧?”
厲江籬看過去,“不是叫你……”
“我醒的時候忘了,覺得癢就撓了一下,結果抓破了。”
她說完有些懊惱地嘟嘟嘴,厲江籬無奈地捏了捏她的臉,道:“先去洗臉,出來再塗藥。”
等嚴晴舒洗漱出來,厲江籬把她叫過去,一邊幫她塗藥膏,一邊解釋道:“你要是癢,抓破了就塗這個軟膏,沒破的就塗爐甘石洗劑,就是這個粉色的,這是口服藥,塗藥都沒辦法止癢了再吃。”
嚴晴舒老實地點頭,問他藥箱在哪兒,他從茶幾下麵就把藥箱拖了出來,嚴晴舒看得一愣一愣的,啊,她早上想找又不知道在哪兒的東西,原來就在眼皮底下啊?
“啊,我真是燈下黑。”
她嘟囔著吐槽自己,厲江籬聽了失笑,把藥都放進藥箱,然後推著她肩膀去飯廳。
“先吃早飯,我把你的藥泡上,一會兒得喝藥。”
嚴晴舒一愣,問要喝什麼藥,當得知要喝中藥時,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為什麼還要喝中藥啊?”
“皮疹出得快一點,也癟得快一點。”厲江籬拿了包中藥進廚房,邊走邊說,“好得快點不好嗎?”
嚴晴舒聽到這話,努努嘴不吭聲了。
中藥泡好煮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中午,嚴晴舒坐在餐桌讓,借口藥還沒晾好,遲遲不肯喝。
等啊等,等得門鈴響了,厲江籬從廚房探頭出來跟她說:“去開門,我爸過來了,來給你把個脈,看要不要調藥方。”
嚴晴舒瞬間瞳孔地震:“……”家、家庭醫生?
她忙去開門,到了門口,又深吸了好幾口氣,才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握住門把手,把門給打開了。
開門的一瞬間,她下意識地露出最完美的笑臉,準備打招呼:“叔……爸爸?”
厲江籬讓她去開門後有些不放心,乾脆跟在她身後過來,聽到這聲爸爸,不禁虎軀一震。
嚴晴晴你這麼上道、不是,這麼主動的嗎?第一次見麵就叫爸爸可還行?
他剛張了張口,就聽見嚴晴舒驚訝地問:“媽媽你怎麼也來了?”
接著是嚴院長的說話聲:“不放心你啊,過來看看,怎麼樣了,有沒有發燒?”
再然後是他媽舒主任的聲音:“哎呀,我說你們兩口子也是,來乾嘛呢,我都打算讓老厲把個脈就走的,這可是有傳染性的病毒,回頭長帶皰怎麼辦?很疼的!”
厲江籬:“……”我媽還是我媽,仔大仔世界,要學著自己承受一切了[狗頭]
嚴晴舒忙往旁邊讓讓,把幾位大人讓進來,一起進來的還有兩個航空箱。
舒主任跟厲江籬說:“喏,貓給你帶來了,大雪不肯來,隻有小雪。”
小雪是家裡三隻貓中最乖巧文靜的,厲江籬彎腰打開航空箱,伸手把它拉出來,它出來之後也隻是跟在舒主任身邊,靜靜地看著周圍的人。
而警長則是上躥下跳,看看這個,聞聞那個,還歪著盯著嚴晴舒看半天才伸爪拍拍她,喵嗚一聲。
嚴晴舒不敢抱它,就隻伸手撓撓它下巴,撓了幾下它就跑了。
厲主任給嚴晴舒把了脈,問她:“最近是不是比較忙,休息得不好?”
她點點頭:“最近一周比較多夜戲。”
“那就是了,沒睡好,有點氣虛,出水痘也好,可以停下來多休息,這是你的身體在自救。”
他說話溫溫和和的,卻有種讓人不由自主就聽從的感覺,嚴晴舒仿佛看到了厲江籬的影子,下意識點點頭。
藥方沒調,倒是留下了另一個方子,囑咐她:“水痘好了以後,喝一個月這個方子,去外地可以在當地的中藥鋪抓藥,讓人幫忙代煎。”
開完了藥,何女士問了她幾句感覺怎麼樣,又盯著她把藥喝完,這才在舒主任的催促下跟他們走了。
臨走,舒主任還說:“我們去吃羊肉煲,晴晴不能出門,菜菜你陪她啊,我們幫你倆多吃點。”
嚴晴舒震驚,等人走了,才問:“阿姨……一直這樣嗎?”
厲江籬聳聳肩,“習慣就好。”
頓了頓,他像是無意的,說了句:“我媽以前就說,她老了肯定更瀟灑,跟彆的婆婆不可能一樣。”
嚴晴舒嘴角一抽,看了他一眼,腦回路神奇地跟他接上了,搖頭道:“沒關係,可以請阿姨。”
說完她自己又覺得不太好意思,連忙把頭轉來,去看在取暖器前趴著的兩隻貓。
大約是中藥湯確實有用,嚴晴舒身上的皮疹到了夜裡就開始發了起來,越來越癢,吃了口服的抗組胺藥才好一點。
淩晨開始低燒,厲江籬給她測了體溫,覺得不高,問了她的感覺之後,決定先不吃退燒藥,看看情況再說。
一夜睡得迷迷糊糊的,誰也沒睡死,她是不舒服所以睡不進去,厲江籬是怕她出事所以不敢睡。
下半夜時她又醒了,想去廁所,下意識想叫厲江籬,可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又舍不得把他叫醒。
於是自己起身下床,一邊用指甲摳著手心,一邊進了洗手間。
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卻在轉身時不小心碰到漱口杯。
漱口杯掉到地上,發出“啪”的聲響,她嚇得定在原地。
厲江籬在睡夢裡聽見一聲響動在耳邊炸開,腿蹬了一下,猛地驚醒。
伸手一摸旁邊,摸了個空,床單還是暖的。
他坐起身,叫了聲:“紅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