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心下一軟, 就停下了腳步。
給他追上又怎麼樣？不過是一個無聊的玩笑, 總不能害得他把手指都磨破。
她一停下來, 司徒峻立刻追上了她。輪椅強行刹住, 在離她半步距離的地方。
仰頭，黑沉的眸光盯住她。
他的眼神透著一點詭譎, 讓人看了，無端端心裡害怕。然而他半晌不動，隻是定定地望著她。
良久，他伸出手, 一把捉住宋瑩瑩的手腕：“我追上你了。”
他費了這麼大的力氣, 就隻是為了追上她, 說這麼一句模棱兩可, 一語雙關的話？宋瑩瑩不由得心下一歎。
神喲！不降智不會追女孩子嗎？
五歲的小朋友才玩這種把戲好嗎？
她甩開他熾熱的, 汗津津的手，說道：“小侯爺，你追上我也沒有用的，我——”
“如果我以正妻之禮迎你，你是不是就肯嫁我了？”司徒峻驀地打斷了她的話。
宋瑩瑩一怔。
司徒峻抿著唇, 一臉認真地看著她。
“哼！”宋瑩瑩卻忽然甩開了他, “首先！你要先討我喜歡！我喜歡你, 是第一步。然後，你以正妻之禮迎娶我，我才會答應你！”
他都沒有追她！就問她要不要嫁他？還一副他做出了莫大犧牲的樣子！
呸！奸詐！
司徒峻被她一把甩開，也不生氣, 隻是仰頭，定定地看著她。
眼底漸漸湧起渴慕。
真好，她又流露出這副鮮妍動人的模樣。
司徒峻有時候想，他並不是雙腿殘疾，而是雙眼殘疾吧？要不然，怎麼沒有她，他看什麼都黯淡無光？
此刻，他看著她氣呼呼的樣子，隻覺得全世界都明亮起來了。
“我會討你喜歡的。”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又很堅定，或者說篤定。
宋瑩瑩便“哼”他：“鬼才要喜歡你！奸詐鬼！”
司徒峻便笑起來：“好，我是奸詐鬼，你是機靈鬼，你喜歡我，這叫做‘鬼之常情’。”
“呸！厚臉皮！”宋瑩瑩推他一把。
驀地，他又伸手捉她。
宋瑩瑩機靈地後退一步，沒給他捉著，衝他做鬼臉：“以為我還會輕易上當嗎？”
司徒峻連片衣角都沒碰到，心下不虞，撚著指尖不說話。
宋瑩瑩看見他撚指尖，以為他手痛，便去找了清涼消腫的藥膏來：“把手伸出來。”
司徒峻伸出一雙紅腫的手。
他從小嬌生慣養，什麼粗活也沒碰過，筆杆子大概是他捏過的最沉的東西，這一雙手實在是嬌嫩得不得了。吭哧吭哧推了那麼久的輪椅，沒破皮也差不遠了。
宋瑩瑩搬了小凳子過來，坐穩後，捧著他的兩隻手，一點一點塗抹藥膏。
她塗得很認真。塗完後，還會吹一吹，叫藥膏吸收得快一點。
溫熱又濕潤的氣息拂在手指上，讓司徒峻的喉頭動了動，彆開了眼睛。
然而看不到，嗅覺卻更靈敏了，隻覺得一股幽香浮動在周圍，將他整個人籠罩在裡麵。雖然不是酒，卻勝似酒，一點點浸染著他，讓他每一寸肌膚都微醺。
他忍不住想，他怎麼能放她走呢？
“你拿了身契，如果不回家，要去哪裡？”他回過頭來，看著她的發心問道。
宋瑩瑩沒有抬起頭。但是給他塗抹藥膏的動作頓了一下。
“是無處可去嗎？”司徒峻又問道。
宋瑩瑩點了點頭，繼續給他塗抹藥膏：“嗯，沒地方去。我能不能跟府裡簽活契啊？”
活契比死契好一點。勉勉強強可以把自己當成一個打工的。
“可以。”司徒峻的唇角勾了勾，“府裡簽的活契，最低是五年，然後是十年，二十年。你要簽哪個？”
宋瑩瑩給他塗好了一隻，就拿起來放在他腿上，又去塗抹另一隻手：“那就簽五年吧。”
反正她連兩年都待不了。
“好。”司徒峻點點頭。
兩人一時都不說話，屋裡陷入一片寂靜。
然而並不尷尬，司徒峻很享受這種靜謐的氣氛，享受她坐在他腿邊，抱著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塗抹藥膏，好像他是什麼寶貝一樣。
宋瑩瑩就想得很簡單了，就為他抹藥膏。
塗完，司徒峻道：“前幾天有東西給你，你忘了拿。”
指了指一個櫃子：“去拿吧。”
宋瑩瑩好奇地走過去，在裡頭取出來一個托盤，隻見裡麵擺著一條水紅色的輕紗，極漂亮，若是做腰帶定是好看得很，在輕紗上麵還有一對翡翠耳墜，一對金戒指。
謔！宋瑩瑩不由得想，真是大手筆了。
“這是之前夫人賞給晴蘭的？”她問道。
司徒峻挑了挑眉：“你知道？”
“王大娘告訴我的。”她說。
她雖然不是很懂宅門裡的彎彎繞，但她可愛呀，王大娘就特彆喜歡她，有什麼都跟她說，還叫她仔細著晴蘭。
司徒峻不由得失笑：“傻人有傻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