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瑩呆呆地看著他。
他的眼神很清澈, 很明亮,仔細一看, 就能看得出他和之前的不同——之前的他,哪怕褪去戾氣, 神情也顯得鬱鬱。現在的他, 眉眼間一片舒朗, 什麼煩愁也沒有。
她呆呆的, 抬起一隻手,指著他:“你, 你——”
嗨呀!好氣啊!
她忽然胸悶, 頻頻跺腳——她怎麼如此粗心?居然沒發現他失憶了,還被他套了話!
雖然她也沒想對他做什麼, 但是大好的機會從眼前溜走, 還是叫人有些鬱悶。
“哼!”她重重地哼了他一聲, 才在他微笑的表情中將他的信息說了一下,她這次長了個心眼, 沒有說太多, 就老老實實把他昨天說的那些, 又告訴了他,“你叫孟子安,是長風門的弟子,殺了許多血鷹門的人,染了一身血,來我家換衣服。”
孟子安這下沒有懷疑。他點點頭, 說道:“謝謝姑娘的招待。”又好奇問她,“我昨晚為何不打招呼就離開?在此之前可透露過什麼?”
宋瑩瑩心想,你不想看見我啊,還要去當大魔頭啊!但這是一定不能說的,就搖搖頭:“不知道。”然後她埋汰他,“是不是覺得我家的床不好睡啊?”
她哼了兩聲,說他的糗事:“就因為我多看了你兩眼,就讓我給你刷洗澡盆,現在看不上我們家的床,要悄悄溜走,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大宗門的弟子,金貴著呢!”
孟子安肅容道:“恐姑娘有些誤會,孟某並非這等不知禮數之人。”
他雖然沒了記憶,但卻不是什麼都不曉得,比如在彆人家做客,一定要有客人的禮數,不管主人家如何,隻要對方誠心招待,他就應當發自內心的感激和尊重。
似她說的,他叫她刷洗澡盆,怎麼可能?打死他都做不出這種事!
還有嫌棄床太粗糙,也不可能。
“姑娘真的不是認錯了人?”他抬起一雙清亮的眼睛,直直朝她看過來。
他的目光沒有絲毫威脅性,但是因為過於坦蕩,仍是叫宋瑩瑩有些扛不住,扭過頭,跺腳道:“是,是,我認錯人了,你不是孟少俠,你是大混蛋,好了吧?”
又扭回頭,狠狠瞪他一眼:“懶得理你!”
跑走了。
孟子安微微張著嘴巴,頗為吃驚!
這姑娘,這姑娘的表現……莫不是喜歡他?他心裡隱隱有了猜測,恐怕是這姑娘待他太過熱情,他受不住了,才跑走的?
他隱約覺得,自己從前行走江湖時,沒少遇到這種事情。他還覺得,曾經有姑娘晚上敲他的門,自薦枕席。他忍不住想,難道她也……不,不應該,剛才看她的表情,坦坦蕩蕩的,雖然有少許嬌蠻,但卻沒有尷尬等。
他微微鬆了口氣。這就好,他沒有招惹她就好。師父說過,他們行走江湖時,最忌招惹桃花,如若誰敢胡來,必定送進刑事堂,挨一頓酷刑。挨完了刑,還要迎娶對方,一輩子好好對人家。否則,廢除武功,逐出師門。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敲了敲腦袋。他似乎也不是很嚴重的失憶,隻是一時忘記了許多事情,偶爾還是會有很多記憶迸出來。
失憶的事,他並不太擔心。倒是一身的傷,讓他皺了皺眉。
勉強撐著下了地,他走到了屋外。
“少俠怎麼下床了?”宋老爹見狀上前問道。
孟子安拱了拱手:“多謝恩人相救。”
“言重,言重。”宋老爹忙擺手,“江湖上的安寧全憑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維持,現今你有不便,我們搭把手也是應該的。”
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孟子安道:“我有些記不清之前的事。不知道敵人有沒有被我解決,恐怕留在此處,會給兩位帶來麻煩。”
宋老爹愣了一下,一時間猶豫起來。
他之前沒想過這個。這時聽到孟子安的話,心下便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裡偏僻的很,沒人找來的!”這時,宋瑩瑩扭頭朝這邊說道,“你昨晚不知道什麼時候跑掉的,加上跟人打了一架,再被河水衝過來,這樣算一算,你根本沒跑遠。人家要想斬草除根,你早就死啦。”
哪還會被她撿到?
聽到這裡,孟子安的眼裡劃過訝異:“宋姑娘好生聰明。”
宋瑩瑩對他做了個鬼臉,然後道:“比不上孟少俠,明明失憶了,還裝作沒事人一樣,套彆人的話,哼!”
孟子安就有些好笑。
他傷勢雖然嚴重,但是不影響行走,就道:“我去想找我的劍。不知宋姑娘從何處撿了我,可否指個方向?”
宋瑩瑩本來在整理草藥,聞言便直起腰來,將他打量了幾眼。拍了拍手,道:“你裹得粽子似的,還是算了,我去找吧。”
“不敢勞動宋姑娘。”孟子安忙製止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宋瑩瑩哼他一聲:“你若是摔倒了或怎樣,傷勢加重的話,還不是要費我家的草藥?你的銀子早就不夠你治病的了!你省省吧!”
扭頭出了院子。
孟子安心下好笑,仍是堅持跟了去:“萬一有危險,我也好攔一攔。”
宋老爹是很願意讓孟子安跟著的。他閨女又不會武功,真若碰見壞人,可怎麼好?孟子安雖然受了傷,也不是他們這些普通人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