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表弟來到奧爾馬後,向我推薦了這種肥皂。認為奧爾馬沒有流行這個,實在是一件頂頂稀罕的事兒。據他所說,這玩意兒已經在我那遙遠的家鄉成為體麵人家的必備了。”
“哦,一開始我並不放在心上,你們知道的,外省人在自己本地生活的時候,總會把一些人、一些事物看的很重。但我們都知道,隻要他們一來到奧爾馬,見識過奧爾馬的宏大和擁擠,就會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相應縮小了。”
“這就像是一年拿1000佛羅斯盾年金的家夥,若是在尋常街區,倒也算是體麵家庭了。可要是來到我們這些人的沙龍上,就有些可笑啦!正如那句名言所說‘所見高低,皆是對比所得’。”
“不過,這終究是他的一番好意,我就去試了一番...說實話,我真沒想到會那樣好用——似乎是個外國貨?難怪從沒聽說呢!”
洛佩茲夫人沒有提可麗牌肥皂的好處,她本身也不是為可麗牌肥皂帶貨來著,隻是要以此為引子說到自己的表弟。說到底,隻是一個肥皂而已,作為她們這樣的人茶餘飯後隨口一句閒聊還行,鄭重其事算什麼意思?
不過,這樣隨口一句有的時候就是可能發揮意料之外的效果,就像是隨手播撒下的無名種子,誰也不知道會長出什麼顏色的花——有那麼幾位夫人或花花公子,回頭在商店見到可麗牌肥皂時,出於某種興趣、好奇,也可能是無聊,隨手買下了。
使用感受當然是很好的,可麗牌肥皂對此時普通的肥皂(包括所謂的高級肥皂),都是有碾壓級的優勢的。如果沒有這樣的差距,之前可麗牌肥皂也不可能崛起於微末了!
或許在彆的地方,一條好用的肥皂使用者用過就算了。但在奧爾馬,事情不是這樣的,這裡所有人都熱衷於傳遞各種消息,也總是在追趕各樣的時髦。很快有人向身邊的人推薦了可麗牌肥皂,並且因為是蓋蘭首先將這種肥皂推薦給了奧爾馬上流社會,大家就稱這種肥皂為‘外省貨’。
天知道,這其實是和禮蘭□□產的,這一點看包裝盒上的單詞就知道了。
這種發展其實讓蓋蘭有些措手不及,而且也不是很樂意——這樣一來,大家對他的第一個印象,不就和一塊肥皂聯係在了一起嗎?即使那是一塊非常好用的肥皂,那也是肥皂哇!
對比有的人精於詩歌揚名,有的人擅長打獵而獲取敬佩...甚至有的人靠著給繡圖著色而得到女士們的歡心,這可顯得過於‘無聊’,以至於‘可笑’了。
不過,在洛佩茲夫人的勸導下,他也勉強接受了一個這樣的結果。正如洛佩茲夫人所說的,在一開始的時候,有名總好過無名,不論那是什麼樣的名聲!來奧爾馬尋找機會的年輕人太多了,如果不能在自己還很‘新鮮’的時候被記住,之後隻會更難!
相反的是,隻要有了名氣,成為很多貴婦客廳的座上賓,那今後就有的是機會扭轉自己的形象。
“嗬嗬,我也用過了‘外省貨’唷!說實話,確實非常好用,真不知道什麼時候和禮蘭王國也能生產品質如此優良的高級肥皂了——我給艾米莉寫了信,也提到了一句這個,昨天她的回信到了。沒想到她的信裡有一半是對‘外省貨’的稱讚,她也用那種肥皂。”
“她在和禮蘭使用‘外省貨’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據她所說,外省貨的配方相當獨特,對皮膚很有好處。堅持不懈地使用,皮膚會像絲綢一樣光滑。不隻是她,她身邊很多夫人和小姐都感受到了一樣的效果。”
“雖說我認為她有些誇大了,就像很多人會誇大藥鋪裡某種洗劑和麵霜的作用一樣。但不得不承認,我還是被她動搖了...我想我會堅持使用那麼兩三個月,看看效果的,隻希望效果像艾米莉說的那樣好。”
“如果沒有,我一定會寫信去嘲笑她的。就像當初她在佛羅斯時嘲笑我們的國家,‘佛羅斯的事兒為什麼總是這樣糟糕’一樣!”
“哦,是那位麥德林夫人,對嗎?”顯然,洛佩茲夫人知道她說的是誰,露出了心知肚明的微笑。對方口中的‘艾米莉’,是之前駐佛羅斯的和禮蘭大使館的武官妻子,和佛朗索瓦夫人的關係非常好。
“正是她,看起來她很高興她的丈夫終於回國發展了,在佛羅斯的經曆會成為他履曆上的光輝一筆的......”
和蓋蘭,還有洛佩茲夫人說起這些的是佛朗索瓦夫人。這一天蓋蘭和洛佩茲夫人前來拜訪她,主要是為了感謝她之前在蓋蘭工作的事上出力——佛朗索瓦夫人是洛佩茲夫人所在的這個小圈子裡的‘王後’,她的丈夫是外交大臣,是整個外交部的頭兒。當她答應替蓋蘭說話之後,這事兒當然就十拿九穩了。
她在佛朗索瓦先生麵前提到了蓋蘭這個年輕人,佛朗索瓦先生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拂了夫人的麵子,隨口就答應了。他讓自己的機要秘書麵試了一番那個年輕人,得到了一個尚可的評語,就打發他去秘書處補了一個副科長職位。
因為有部長發話,初入政界的蓋蘭就得到了副科長的職位。雖說這是最低的官職,再往下就隻能說是‘職員’了,但那也是‘官’呐!好多政府職員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熬到哩!多的是沒有後台背景的老職員,直至退休也就是個職員呢!
這個職位對於蓋蘭來說倒沒有那麼厲害,畢竟他的姓氏還算不錯,而且他的學識也有。就算沒有貴人幫助,估計做幾年職員也能混到副科長——不過,既然有人替他省了這幾年時光,那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而且實際一點兒說,作為外交部秘書處的一位副科長,他每年還有5400佛羅斯盾的收入,這也很不錯呢。彆看他之前做幾套行頭就花掉了5000佛羅斯盾,但在此時,在佛羅斯,小康家庭的標準也不過就是年收入00佛羅斯盾。
如果蓋蘭沒有一個身在上流社會的表姐為她謀劃那麼‘遠大’的誌向,這個收入足夠他結婚維持一個體麵家庭了。
對於蓋蘭來說,5400佛羅斯盾也確實支撐不起他在奧爾馬花花公子的生活。光是他最近看好的一間公寓,每個月要600佛羅斯盾,一年就是7200了呢!但這無疑是一個不錯的補充,隻要父母再資助一些,就足夠他在奧爾馬維持了。
畢竟,奧爾馬的上流社會,大多數開支都可以掛賬,另外足夠有信譽的人大可以借債——在奧爾馬,從交際花到政治家,似乎人人都要靠借債才能維持奢華的生活。
隻要再過幾年,他能當上副處長,甚至處長,那就是年輕有為的政府官員了(30歲之前當上處長,絕對算年輕有為)。到時候可以輕而易舉地娶到一個或嫁妝豐厚,或背景出眾的妻子,當然,二者兼而有之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的話,一點兒欠債也就不是問題了。
不過,對於這個結果洛佩茲夫人其實不是那麼滿意...在她看來,外交部固然不錯,如果將來能夠外派一任大使,更是體麵的不得了,等於說是令蓋蘭家的門第一步登天了!
可是這種事何其難!
相比之下,如果去的是財政部或者內政部,好處則要現實的多。雖說同級之下,財務部和內政部的職員和官員們也不比其他部門的掙得更多,但誰讓他們往往能得到社會上的‘兼職’呢?
特彆是財政部,洛佩茲夫人就認識一位財政部財務稽核的夫人,她那位做財務稽核的丈夫年薪才5000佛羅斯盾呢,連新履職的副科長蓋蘭都不如。但那位夫人卻是洛佩茲夫人所認識的夫人中極有派頭的一個,相當奢侈。
據說她的丈夫有幾個‘兼職’,其中最來錢的一個就是給一家銀行在殖民地的分行做經理,年薪80000佛羅斯盾,還提供住房、馬車、保險和3個月帶薪假。因為他之前某份兼職已經提供住房和馬車了,所以這部分會折成現金給他,這樣算起來,這一份兼職一年就差不多10萬佛羅斯盾了!
要知道,此時政府的官員薪水都是挺高的,部長級大概在10萬每年。也就是說,一個財政部的財務稽核,一處兼職就為他掙了一個部長的收入...雖說即使是財政部,也不是每個人都這樣重要,以至於能有這樣的兼職。又雖說,對於那位財務稽核來說,這樣的職位也實屬少見的好事,但還是不得不讓人感歎財務部真是來錢機會多啊!
大概就是因為在財政部隻要稍稍有一些權力,就很容易‘獲利豐厚’,想要進財政部真是很難的。洛佩茲夫人在這方麵的人脈也沒有那麼強,最後這個目標就隻能放棄了。
之後又經過了一些請托,蓋蘭才被送入了外交部。
謀到外交部的差事後,雖然不是完全不在乎收入,但蓋蘭對外時,卻是表現得一點兒也不在乎這點兒收入的。畢竟此時上等人的標誌之一依舊是不用工作謀生,呃,他可以對外樹立一個有意於政治,具備某種野心的形象——他是想在政界有一些作為才工作的,才不是為了薪水呢...就這樣的。
蓋蘭和新認識的幾個奧爾馬花花公子一起出去了幾次,打了幾次牌,逛了幾次雜耍劇院,期間偶爾發表一些政治見解。保持著既有存在感,又不至於惹人煩的頻率,到現在可以說這個形象初步確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