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雷希醫生急於進入上流社區開診所,但又缺少本錢,雙方也算是一拍即合了,事情定的很順利——此時的醫生都是這樣的,如果不能在上流社區開業,不管醫術好壞,都不會被真正舍得出錢的顧客光顧。
德雷希醫生的牙科診所在白玉蘭廣場開業後,做的是很成功的,由此漢密爾頓家也得到了不少分紅...至於說為什麼德雷希醫生為什麼不直接找房主租房,獲得成功之後還要繼續給漢密爾頓家分紅,隻能說漢密爾頓家租房是有合同的。
就和此時大多數中產階級租房一樣,往往會簽很長的合同,7年、10年都很常見(此時在美林堡,即使是中產階級大多也是租房的,為了穩定,合同就是會簽的比較長)。而漢密爾頓先生去世當年,正好剛剛續過一次合同,新合同是10年的那種。
除非漢密爾頓家退租,又或者拖欠房租,不然這房子就隻能由漢密爾頓家住了。
至於說德雷希醫生要不要換個房子開業...首先換地方開業,即使還是在白玉蘭廣場,也是可以影響生意的。
其次,漢密爾頓家負擔了租房開支,本身也是分散了德雷希醫生的風險——他現在的生意是不錯,漢密爾頓家從他身上獲得的,超過了支出的。但能不能一直這樣,誰也不知道啊!
最後,也是非常重要的是,他們當初簽了合同的,想要毀約也不是那麼容易。
想要成功之後,就將給他‘天使投資’的漢密爾頓一家一腳踢開,本身從法律上就說不過去!即使有這樣那樣的辦法可以規避律條,那也可能帶來後患無窮的麻煩呢!
總之,漢密爾頓家這樣每年可以從德雷希醫生身上得到接近400鎊的回報,這基本就將白玉蘭廣場這座豪宅的租金給掙回來了,所以她們一家也就不談搬出去的事兒了。
平日裡一樓歸德雷希醫生使用,漢密爾頓家母女四人則支配著二樓、三樓和四樓,這其實完全夠用了。
除了從德雷希醫生那兒弄到400鎊,應付開支大頭的租金。漢密爾頓一家在漢密爾頓先生去世之後,也不是真的一點兒收入都沒有了...漢密爾頓夫婦雖然不是什麼有錢的繼承人,但也不是一點兒財產都沒有。
漢密爾頓先生從遠房叔叔那裡繼承了一些鄉村地產,每年大概有兩三百鎊的收入。漢密爾頓夫人則是出嫁的時候有一些嫁妝,一筆麵值在1500鎊的股票。這筆股票限定不許買賣,漢密爾頓夫人隻能動用其利息,而她死後,這些股票會自動均分給她的子女,同樣不許買賣。
這種給女性做嫁妝,或者贈與女性的遺產,經常會有隻能支取利息,而不能動用本金的條件。這是因為此時女性財產很容易被丈夫侵.占,雖說要臉的‘紳士’都不會這樣乾,傳出去不好聽...但真的不是人人都要臉的。
反正,漢密爾頓夫人的這些股票,過去一些年收益都很平穩,年收益率基本在7%左右。也就是說,一年能給漢密爾頓家帶來100鎊的收入。
這樣一來,除開房租之後,漢密爾頓家一年可供開支的錢大約在三四百鎊。說實話,這對於一個有三個待嫁女兒,還要維持體麵生活的家庭,可真是不怎麼夠!
幸虧約瑟芬善於算計,這才在母親不管事、大姐不頂用的情況下維持住了——她辭掉了原本家裡過多的仆人,另外父親去世後要守喪,那一兩年家裡就沒有舞會和晚宴了。
這可省下了極大一筆開支,漢密爾頓家每年那麼多的食物和飲料開銷,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舞會和晚宴的消耗。
而且那一兩年後,漢密爾頓家不用守喪了,也以家裡沒有男主人,隻有幾個女人為由,幾乎沒有再舉辦過舞會。待客的晚宴,則隻在冬天社交季舉辦那麼幾場,也和白玉蘭廣場體麵人家幾乎每周都要舉辦晚宴不同。
此外,很多其他的開銷也因為交際的減少,降低了不少...這樣倒也勉強維持住了基本的體麵。
說起來,很多中產階級家庭,每年兩三百鎊就能維持住生活了。漢密爾頓家有三四百鎊,而且還不用算房租,如果不是特彆講究奢華的話,能維持住基本的體麵,倒也不用特彆驚奇。
隻是這樣一來,漢密爾頓家的開銷難免有一些‘捉襟見肘’。為了維持和白玉蘭廣場體麵人家的基本社交,總有些開支無法削減——畢竟她們無法真的去過那種收入在3、400鎊的人家的生活。
而且這樣的話,存不下來錢也就是可以預見的了...這幾乎是一個惡性循環,存不下來錢,姐妹三人就談不到嫁妝,而沒有嫁妝,她們的婚姻就會很成問題。而她們的婚姻不能解決,她們就得繼續在白玉蘭廣場這樣僵持著。
漢密爾頓太太到現在為止,依舊對女兒們在上流社會找到如意郎君抱有希望。至於說大女兒戴安娜在這上麵暫時失敗了,也被認為是戴安娜還不夠出眾——如果是更加出眾的二女兒和小女兒,那又不同了...漢密爾頓太太就是這樣想的。
‘不出眾的戴安娜’現在對於小妹妹的‘不尊敬’也沒什麼意見,莎莉都問到她頭上了,她也隻是笑了笑,點頭說:“是的,我也不太在意這些,莎莉願意寫回信,就由她來寫吧...這還給我省事兒了呢。”
麵對大姐一直以來的不頂用,約瑟芬也算是習慣了,當下沒有再說什麼。
莎莉更加得意了,興致勃勃地談論起了舞會的事兒,就說:“奧斯汀家似乎每年都要舉辦那麼兩三場舞會,說實話,以他們家富有的程度,這是比較少的...奧斯汀夫人可以說是白玉蘭廣場最和氣的夫人了,每次奧斯汀家開舞會,也不會漏掉我們。”
莎莉去年就參加過了奧斯汀家的舞會,對此印象很深...這一年年過去,因為過去‘情誼’,還會邀請漢密爾頓母女參加舞會和晚宴的人家是越來越少了。像奧斯汀家這樣搬來比較晚的,其實和漢密爾頓家沒有舊交情。但就是因為住在同一社區,就始終不忘邀請漢密爾頓家。
“話說,今後奧斯汀家的舞會應該會越來越多吧?我聽說奧斯汀夫婦的獨生女快要進入社交界了...這是一件好事兒,我們至少可以經常參加奧斯汀家的舞會了。”
約瑟芬不動聲色地潑妹妹莎莉的冷水:“你不用期待那麼多,據說奧斯汀小姐已經訂婚了,她用不著通過數之不儘的舞會來挑選一樁婚事。這樣一來,奧斯汀先生和奧斯汀夫人舉辦宴會的熱情也會大大降低吧?”
雖說上流社會的社交,目的有很多,大家並不隻是為了孩子的婚事才在家舉辦晚宴和舞會的。但不可否認,一個家裡如果有適齡的兒女,那幾年舞會和宴會的頻率一定會大大增加!
體麵人家每年普遍要在舞會和晚宴的食物酒水上花掉收入的1/5,花費的心力更是難以計數。這種情況下,要是沒有日常社交任務以外的力量驅動,那是很難堅持下去的...為兒女尋到一門好親事,就是讓父母們堅持下去的一個重要理由。
“哦,彆那樣掃興,約瑟芬。”莎莉有些不高興地撅了撅嘴。
不過她很快又高興了起來,說到了到時候舞會穿什麼衣服,配什麼首飾的事兒:“我要在奧斯汀家的舞會上,穿今年新做的那件絲綢禮服...今年有點兒糟糕,隻做了一條絲綢禮服裙,其他的都是棉布禮服了。”
這些年印花棉布禮服也是很走紅的,而且上至貴族,下至小市民,都是穿的出去的,不會說某個場合穿棉布做的禮服就不體麵了。
隻不過,這就像是後世奢侈品服飾的成衣線,有錢人穿這些既可以上街,也可以出席一些正式活動,都是沒問題的。但不可否認,在一些特彆隆重的場合,大家始終還是更看重高定線。
相對於棉布禮服,絲綢禮服就算是奢侈品服飾的高定線了...這還是不一樣的。
當然,單純的絲綢禮服,其實也沒有那麼難以負擔,至少漢密爾頓家並沒有拮據到那份上。隻不過禮服裙的材料用絲綢的,那要用怎樣的工,用什麼裝飾呢?是刺繡,還是金銀辮、蕾絲層疊,又或者繩絨裝飾、皮毛鑲邊?
相比起節省著做一條絲綢禮服裙,還不如精工做一條棉布禮服裙,這就是約瑟芬的思路。棉布禮服裙本來就是以清新為主的,就算精工細作,最終的開銷也是有限的——這是在儘量減少開銷的前提下,保持體麵的小技巧之一,約瑟芬已經很熟練了。
莎莉倒是對此有些不滿,她不是不知道家裡的情況,但她認為自己剛進入社交界,這方麵應該有優待才對。簡單來說,家裡這個時候就是應該緊著在她身上花錢...然而她這樣認為沒用,家裡的財政大權是被約瑟芬抓在手裡的。
這也是最近她和約瑟芬關係有些緊張的原因,她認為約瑟芬在這件事上是有私心的!就不應該平均分配,至少大姐戴安娜在她看來已經完全沒希望有一樁好婚事了,那為什麼不能將她的預算挪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