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紅粉世界150(2 / 2)

19世紀女繼承人 三春景 9499 字 9個月前

但問題是,音樂的難度和能不能感染人,那是兩回事。

如果隻是要彈奏困難的曲子,那薇薇安上輩子那會兒,直接上機械臂在鋼琴上彈就好了。那樣的話,想必無論多難多魔鬼的曲子都能演奏的一絲不錯...何必還要樂手呢?

這位女士顯然就是那種空有技藝,卻沒有真正理解自己演奏的音樂,沒有投入絲毫感情的那種演奏者。演奏出來的音樂,真是一點兒趣味都沒有。等她演奏完,大家都有一秒鐘的尷尬......

但大家不愧是慣於社交的,還是鼓了鼓掌,又建議那位女士再彈一曲...仿佛她的表演真的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大家是真心喜歡的一樣。

本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都體麵收場了。但偏偏有人要說‘大實話’,諷刺道:“我有時發覺,這世上多才多藝的小姐是不是太多了!幾乎我遇到的每一個姑娘,都善於音樂和舞蹈,能繪畫刺繡,插花和裝飾餐桌也很有心得。至於動輒談論詩歌、哲學之類,那簡直是她們的專長......”

“我在想,既然女性的智力、學識都優於男性,為什麼這個世界還是男人的,是男人在支配女人?現在來看,人們對於女性實在是太過寬容了,很多時候隻是能畫兩筆水彩,就會說成是女畫家,能彈兩支小調,便算是善於演奏了。”

“這樣的話,要從女士中找幾個不算‘多才多藝’的,反而很難。”

這話在場的男士們很少有人會明麵上讚同,但心裡大都是點頭的。不過即便是如此,大家也不覺得這樣直接說出來值得效仿...這樣的場合,來這樣一下,實在是太掃興了!

尷尬了幾秒鐘,有人想把這話叉過去。忽然有一聲笑,打斷了有這種想法的人。

“您是想說明什麼嗎?說明這個世界太抬舉女人們了,應該多對她們說實話?”薇薇安緩緩站起身來,語氣不急不慢:“不,還是彆了吧,對女人說實話?這不是男人們一直極力避免的嗎?”

“來讓我們看看,這個社會給女孩兒們的教育吧...不要那些高深的,越淺薄越好,越無用越好!若是女性們要學習那些有用的東西,全社會都要著急的!而且按照建議,女性無論乾什麼都最好謹慎一些,行為舉止要經過檢閱,讀的一本書要經過檢查,確保完全無害!”

“最後,女士們最理想的狀態是‘花瓶’,外表看起來很漂亮,很具有裝飾性,但內裡空空,什麼都沒有!而且她還是個易碎品,得小心擺放,不能受到任何波折。”

“對於這個狀態,大多數人不是很滿意嗎?對於很多人來說,如果自己家的女人真的智力超群、學識出眾,完全符合外界稱讚的‘才女’‘多才多藝’,那家裡就真的要翻了天了!”

“尤其是丈夫,恐怕很難忍受自己有一個聰明的妻子吧?那會讓他做什麼都不自由,甚至無法完全支配她...這也是很多社會學家批判上流社會叫女孩子讀了太多書的原因。我相信,有些社會學家是出於好意,認為多讀些書,智力多開發一點兒,這個女孩兒反而更難安於自己的位置,獲得幸福。”

“是混沌無知的幸福,還是清醒的痛苦,有的時候就是得做選擇。”

“社會在用謊言圈養女性,讓女性最好完全安於現狀,做個漂亮花瓶。我倒對此沒什麼好說的,畢竟這一切都是有基礎的,男性掌握了社會的資源嘛。這種時候,我來說這樣不好,指手畫腳什麼的,倒是很可笑、很不現實。”

“但您這樣說話,就實在談不上‘高尚’了!難道您想通過這番話的表演,顯示您是一個多麼清醒的智者,還很有勇氣,點明了彆人都不敢點明的真相...用謊言讓人相信了肥皂泡泡裡的虛幻,使自己生活舒適了,最後還要說自己太寬容了,而女人們又太自高自傲了。”

“為什麼自高自傲...不正是因為那些謊言嗎?”

“圈養牲畜的農場主恐怕都沒有您這樣刻薄,他們不會認為自己給那些小動物做窩、喂食,養育它們實在是太辛苦、太善良了。而那些表現的不是那麼好的小動物,簡直是不識抬舉!”

薇薇安的話簡直就像是鋒利的刀,瞬間割開了某種虛偽又惡毒的東西。說實話,這要是換一個人來,立刻就能叫男人惱羞成怒,鬨起來!隻是因為她挺直了脊背,站在那兒不急不慢地說出來的姿態,實在是太端莊了,仿佛是凜然不可侵.犯的女神,所以一時之間竟然沒人敢說什麼。

而且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之中絲毫沒有戲謔、挑釁、刻薄,沒有那種針對對手,要將對方釘在恥辱柱上的感覺...她很超脫,她甚至沒有憤怒,就隻是很平靜地說著明明白白的真相。

說實話,這些人看到的都是‘表象’,薇薇安內心是很氣憤的,完全沒有看起來那麼‘超脫’...正相反,她是憤怒到了極點,反而冷靜了下來。另外,她的‘超脫’還有部分原因是,她確實不針對那個說垃圾話的男人。

甚至她針對的不是‘男性’這個群體,如果針對的是男人,那她就白白接受了16年現代教育,做一個現代人二十幾年了——她真正針對的是這個時代,這個社會!

薇薇安以為自己已經適應了這個時代,這個社會,那些小小的不適應是上輩子成型的三觀,和這個世界最後一點兒磨合的不暢。但忽然在某一個瞬間,她覺得不是那樣的,她從來沒有適應這個世界,一點點也沒有!

所有的適應都隻是錯覺,隻是一種自我保護...不然她能怎麼樣?一直對抗,一直灰心喪氣、遍體鱗傷?她就是個怕疼的普通女孩兒,隻能用‘入鄉隨俗’‘我還能過好我自己的生活’之類的,麻痹自己。

今晚隻能說有些不恰巧,不恰巧出現了那樣的‘瞬間’...這個瞬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她和這個世界都不親近,她完全不能承認、不能融入這個世界。於是,她爆發了!

那些狗.屁的垃圾話,就隻是個導.火.索...真要說的話,平常薇薇安難道沒聽說過類似的智障言論,沒感受過某些人打心眼裡的輕視嗎?大概是認為女人連聽懂話裡問題的能力都沒有,真的有很多人是不藏著的。

薇薇安聽到了、看到了,心裡對那種人畫個大大的叉,然後也就算了。不然呢,和他們理論嗎?真要是那樣,薇薇安就要做好和全世界理論的準備了。

恰好到了那個份上,大概是夜色深沉的時候,人總是格外脆弱,內心不設防吧。薇薇安看著窗外的夜色,出神了幾秒鐘。

等她回過神來,笑了笑:“看起來大家是對表演不滿意,對嗎?嗯,那接下來就由我來表演吧,我能唱歌...啊,我唯獨對唱歌還有一些自信。”

瑪麗公主這個時候也反應了過來,出於保護薇薇安的想法,也出於更加堅定的友誼,以及驚訝、佩服之類的情緒。她跟著笑著站起來:“親愛的,原來你對唱歌隻是有‘一些’自信?天呐!你這樣要叫彆人怎麼活呢?”

“嗯,那我就來彈琴吧,我彈琴也還過得去...為我們的‘歌唱家’伴奏。”

瑪麗公主是後麵站起來的,但她反而比薇薇安動作快一些,幾步走出去,先坐在公共客廳的那架大鋼琴後。

等到薇薇安也站在了鋼琴旁,她問薇薇安:“薇薇安,唱什麼歌兒呢?”

“您能背多少譜?還是從樂譜本上挑選一首歌吧,這些常見的歌兒,我什麼都行。”薇薇安說道。

她是喜歡唱歌的,但這個時候她怎麼可能還在乎唱歌,在乎唱什麼?

瑪麗公主翻開鋼琴上的樂譜本,隨手打開之後又翻了兩頁,指了這頁給薇薇安看。薇薇安點點頭,她就將樂譜本打開著放回架子上,雙手放在琴鍵上方。

薇薇安和她挺有默契,當她開始演奏,薇薇安就在恰到好處的時候切入了歌聲。

這是一首和月光有關的歌,這個題材在此時沒什麼出奇的。薇薇安就一隻手扶著鋼琴,一隻手放在胸口,輕輕地唱了起來。

歌聲幽遠,如訴如泣,仿佛是皎潔的月光灑滿大地,一如霜雪,叫人哀傷。在這樣的歌聲裡,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音樂確實是一種藝術,最偉大的藝術之一,總是能讓人忘掉些什麼,完全沉浸、完全感動的。

薇薇安完全是專業的,她的歌聲穿透力很強,飄蕩的很遠。加上二樓的房間之間很多根本沒有門,隻有一個拱形門廊相連,本來在其他房間的人就都聽到了公共客廳這邊的歌聲。

他們不約而同地從各自房間走了出來,聽她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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