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賣會現場因為霍夫曼終結了薇薇安的舞會拍賣,而有一瞬間門的安靜,安靜之後就是騷.動——主要是,薇薇安和霍夫曼平常根本沒有什麼交集。如果他們有什麼關係的話,上流社會沒有不透風的牆,大家多少會聽到一些流言才對。
“是紐蘭公爵嗎?”“紐蘭公爵和奧斯汀小姐......”“或許是因為歐文子爵......”“可憐的阿爾......”......
“聽說了嗎?紐蘭公爵是為了歐文子爵才抬舉奧斯汀小姐的...”有消息靈通人士已經滿場串閒話了:“這可是紐蘭公爵親口對歐文子爵說的,有人聽到了。這樣看來,公爵也挺有人情味的,過去怎麼沒看出來呢?”
有人反對:“公爵有人情味?噢!您饒了我吧!公爵是我見過的、最鐵麵無私的人,您還記得嗎,上次阿道夫的事兒,就是那件事兒...就算公爵有人情味,也隻對著特定的人,你我就不用考慮了。”
也有人根本不同意‘人情味說’,有自己‘獨到的看法’:“我倒不覺得這和歐文子爵有太大關係,雖然公爵和子爵是朋友,這大家都知道。但公爵也沒有為子爵做自己不想做的事的道理——”
“可是這隻是一件小事,既然朋友有這樣的請求......”
“正是因為這是小事,所以才不一定會答應呢!這樣說吧,一件對您的朋友來說很重要的事,他向您請求幫忙,那麼就算您不想做,也會出於友誼答應下來吧?但如果是一件小事,反倒沒有必要了。”
“您說的倒也有道理...”聽話的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點了點頭,然後又追問道:“所以,您認為公爵參與到奧斯汀小姐的舞會拍賣中來,真正的理由是什麼呢?”
“這個嘛...為什麼大家總是放著明擺著的答案不看,還要去挖掘自己想的、更深的答案呢?難道是因為隻有自己找到的,才能更加堅信嗎——我問您,您如果加入一位女士的舞會拍賣,能是因為什麼原因?”
“加入舞會拍賣,必然是和一位女士是朋友,想要讓她光彩一些...再不然、再不然就是愛慕著那位女士了。”說話的人自己說著說著,都覺得不可思議起來。這沒辦法,實在是霍夫曼平時對女士們不假辭色的樣子,讓人很難想到,他會愛慕一位女士。
大家都默認他至少單身到四十歲,才會出於這個時代‘完成任務’的壓力,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結婚。
“對了!”回答的人打了一個響指,笑了起來:“這不是很明顯的答案嗎?奧斯汀小姐與紐蘭公爵不熟,他們絕對不是朋友,所以就隻能是......隻要放下對紐蘭公爵那些已有的‘認知’,這應當是立刻就能得出的結論。”
“但就是無法放下那些已有認知啊!天呐!我怎麼會覺得你還說的挺有道理的,明明這是不可能的——那可是紐蘭公爵,他怎麼可能?我實在不能想象,他愛慕一位女士的樣子,不,這不可能...而且就算是,也不該是奧斯汀小姐啊......”
“為什麼紐蘭公爵就不可能?公爵也是男人嘛,或許公爵過去隻是眼光高呢?所以遇到奧斯汀小姐就...您請仔細看看吧,對,就是那個方向,奧斯汀小姐就在那兒,她難道不值得一個男人心神迷醉嗎?”
這裡看過去的方向,正好能看到薇薇安正在和埃文斯伯爵夫人說話,大約是說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兒,都笑了起來。薇薇安比一般的女士笑起來更肆意,這本來應當是有些失禮的,但她從頭發絲到指尖,都有一種奇異的天真,這一方麵是因為長相,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氣質...這就讓這種失禮的舉止成了孩子般的純潔。
當她肆意的笑起來,無論是否展開她手中的那把小折扇,都有一種太陽升到了正當空,陽光達到一天之中最強烈的感覺。這個時候的太陽是不可直視的,直視她是要受傷的,和早晨傍晚的太陽完全不一樣!
但不可直視,她又無處不在。因為陽光灑落大地,一切都因為她明亮了。
“唔——”突然看向薇薇安,突然受到這樣衝擊的男子呻.吟了一聲,飛快地扭頭躲閃開了,但很快又想再看——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朋友說的是對的。不管薇薇安·奧斯汀有著怎樣的傳聞,至少因為她美麗的容顏,也能讓男人們犯傻了。
“好吧、好吧,我承認奧斯汀小姐確實有著非同一般的吸引力,所以她那糟糕的脾氣也阻擋不了紛至遝來的追求者。但...但那可是紐蘭公爵啊,就算是最有想象力的時候,我也不過是想,他會愛上一個各方麵都很完美的女性。”
“特彆是性情方麵,那應當是女士們的道德表率才對......”
“您這樣說,根本就是不了解男人,天呐!我見過多少古板的牧師,原本都打算終身不婚,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教職中去了。而最後,他們結婚了,妻子可不會是什麼溫柔賢淑的小女人,她們往往年輕活潑......”
“是的,顯然這些德高望重的教職人員在理智的時候,考慮的都是一個平淡但賢淑貞順的女人。他們那個時候有理智,根本不會想到完全相反的那些女人...也由此覺得結婚沒什麼,根本比不上傳播主的光輝。”
“所以,最後讓他們失去理智的,隻能是他們完全沒想過的那類女人。”
“您說的、說的還是挺有道理的,這我也認可,但那畢竟是紐蘭公爵......”
“噢,看起來您不是不了解男人,而是不把紐蘭公爵當一個普通男人了——我承認公爵大多數時候都和大家不一樣,但倒也不必如此。”
這位先生堅持認為霍夫曼在這件事上沒那麼複雜,他隻是和普通男人一樣,被美色所迷。且不說他的想法正確不正確,至少現場和他持相同看法的人寥寥無幾...由此可見,霍夫曼平時給人留下的印象到底是什麼樣的了。
就連女士們那邊,談到霍夫曼拍下了薇薇安的‘舞伴權’,也沒人想太多。瑪麗公主就笑著對身邊一位女士說道:“哦,公爵,我真沒想到他能參與競拍...不過這倒是一件好事,他和薇薇安實在是太生疏了。他過去還對薇薇安有一些誤會,當然,誤會已經解除了,但現在還是相處的不大好。”
“他們一個是我的親人,一個是我的好朋友,我隻希望他們能成為朋友...你們能想象嗎?薇薇安陪我住在百泉宮時,明明和公爵幾次碰麵了,他們卻總共說話不超過5句,而且都是剛見麵時的問好。”
那位女士聽到瑪麗公主這樣說,便微笑起來:“這聽起來是有些生疏了,但發生在公爵身上,倒是不怎麼奇怪。公爵不是那種輕易能交上朋友的人,但一旦成為朋友,公爵便是最忠誠的朋友了。”
大家都知道瑪麗公主很喜歡自己這位‘叔叔’,所以當著她的麵隻有好話。可在心裡,還是覺得紐蘭公爵實在是太古怪了,根本沒法和他做朋友......
薇薇安的舞會拍賣結束了,之後還有其他女士的舞會拍賣,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直到最後一位女士的舞會拍賣結束,主持人向大家宣布了一番,主要是說明‘舞會拍賣’總共籌集的善款是多少。
“因為女士們的犧牲,和先生們的慷慨,這次‘舞會拍賣’,我們一共籌集到了2560鎊!”現場鼓掌,掌聲雷動。
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數了,要知道一場義賣會,就算所有的義賣品全都賣出去,也不見得能籌集到這麼多錢。所謂義賣會,並不是將一些女士們的手工品,打著慈善的名義就賣高價,高出市場同類商品價格幾倍什麼的。
那些義賣品是可能比市場上的同類商品稍貴一些,但也就是稍貴一點兒而已。這就像為了愛國,可以多消費國產貨,但大家也不會在明顯國產貨價格比進口貨高、質量比進口貨差的情況下,要求多消費國產貨——那不是愛國,是道德綁架。
義賣品之所以賺錢,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做手工的女士們是不要工錢,甚至連原材料也自備的。所以義賣是無成本,賣多少得多少,全都是善款的,這就顯得一場義賣會的籌款能力很不錯了。
然而即使是這樣,義賣品就是義賣品,以各種針線活兒類手工品為主,這些東西在普通人那兒‘小貴’,可對於籌集善款來說,真的是有極限的。單個商品的價格基本都在幾先令不等,很少有單價超過1鎊的,甚至還有不少1先令商品呢!
這樣一場義賣會下來,即使是今天這種規格很高的義賣會,籌款也很難上1000鎊——女性辦義賣會,為慈善事業籌款,在此時已經非常常見了。此時甚至將慈善列為了中產階級女性的日常之一,不管有沒有善心,這就是中產階級的一大標誌,大多數人也隻能跟了。
所以,義賣會大有大的辦法,小有小的辦法,一些特彆小的義賣會,一場下來能賣到兩三鎊就很讓人開心了!所以瑪麗公主主辦的義賣會,堪稱最高規格,籌款也很難上1000鎊,這不奇怪。
而且單純從錢的數目,2560鎊來說,這也不是一個小數目了。彆看在場有很多富有的人,一些人可能一個晚上就能揮霍掉這筆錢,但以當下的購買力,這些錢隻要全部能投入到育嬰堂的日常開支,是能做很多事的!
“看起來,這些先生們確實就像薇薇安你說的那樣...”埃文斯伯爵夫人在薇薇安耳邊小聲說道,語氣中帶著戲謔。
此時,主持人宣布完籌到的善款數目,緊接著就宣布了舞會馬上就要開始的事兒。這個時候仆人上場清理舞會廳的位置,一些原本為義賣會布置在舞會廳的東西都暫時被挪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