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跳舞廳那邊準備完畢,所有客人都被引向了跳舞廳。霍夫曼也不例外,他這時候已經不和盧賓斯先生一起了——他們並不很熟,隻是恰好在門廳碰頭了,所以才同行到餐室的。
這場由麥爾頓侯爵夫人舉辦的舞會,霍夫曼原本並不感興趣。麥爾頓侯爵夫人是社交場上的紅人,她的客人很多都大有來頭,但這種‘大有來頭’不一定是霍夫曼會在意的那種。
但今晚有些特殊,給霍夫曼的請帖是外交部長拿給霍夫曼的。如果原本沒有彆的安排,即使隻是給部長麵子,也最好來一趟。
來到跳舞廳的霍夫曼並沒有跳舞的打算,直到麥爾頓侯爵夫人和一位女伴走過來,那位女伴示意原本和霍夫曼說話的一位男士,麥爾頓侯爵夫人則是示意霍夫曼...霍夫曼輕輕頷首,向麥爾頓侯爵夫人伸手。
兩對男女就這樣滑入舞池。
“公爵?嗬嗬,剛剛我們一直在休息座後麵觀察您呢...您一直不下場跳舞,簡直要讓我以為您對今天的舞會不滿意了。”和霍夫曼共舞的麥爾頓侯爵夫人,語氣中略帶抱怨。雖然這種語氣的話誰都會說,但她就是很擅長這個,能將抱怨的話說得幽怨又嬌媚。
此時一般的男人,是很吃這套的。
霍夫曼卻像是沒聽出這種不同,隻是平淡地解釋說:“夫人,您的舞會很好,隻是我一向不喜歡和人跳舞。”
“是的,我好像是聽說過...”麥爾頓侯爵夫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說:“這可太稀奇了,現在的年輕人們,誰不喜歡跳舞呢?您是那種和陌生人跳舞,便會覺得活受罪的人嗎?”
麥爾頓侯爵夫人當然不是關心霍夫曼喜不喜歡跳舞,所以這樣的對話也就持續了兩個來回。很快,她話鋒一轉,說道:“其實,我來邀請公爵您跳舞,是因為一項任務...請您不要覺得唐突......”
“您看到了嗎?今天第一次在上流社會舞會出場的克萊爾,哦,就是斯賓塞子爵夫人,她希望我幫忙打聽一件事——斯賓塞子爵夫人娘家,有一位小姐,是子爵夫人最小的妹妹,年輕貌美,也很富有...我直說了吧,關於結婚,您是怎麼想的呢?”
霍夫曼沉默了幾秒鐘,搖搖頭:“夫人,我對於結婚,想法很簡單...我願意與我愛的人結婚,不然就毫無必要了。”
其實原本就是‘毫無必要’而已,‘我願意與我愛的人結婚’,是霍夫曼這一年多以來的‘感悟’。
“哦,愛情...”麥爾頓侯爵夫人吃吃笑了幾聲,其中有幾分嘲笑的意思,但聽的人並不會覺得冒犯。她又繼續說:“是的,現在大家都想要愛情,愛情實在是個好東西——我隻是沒想到,您也是這樣的想的。”
“自從在宮廷中和您認識,您一直以來都太嚴肅了,我甚至從沒聽說過您和哪位小姐有過...哦,我是不是有些冒犯了?總之,您真的和我過去想的不太一樣,原來您也和普通男人一樣,想要‘愛情’。”
“如果知道您也想要‘愛情’...”說到這裡,正好音樂來到一個轉折點,麥爾頓侯爵夫人把握好機會,猛然投入到霍夫曼懷中,像是因為音樂突然的變奏,沒有掌握好節奏一樣...一瞬間,他們靠得很近很近。
麥爾頓侯爵夫人的表情管理是做得很好的,抬起頭來時笑意盈盈,仿佛這是不值一提的普通小事一樣。對霍夫曼低聲說道“如果知道您也想要‘愛情’,我一定會滿足您的...畢竟我還記得,十幾年前的您就非常吸引人了。”
“很多女士都在關注您,您知道嗎?隻不過您太嚴厲了,讓人愛慕又尊敬,實在沒辦法接近。”說這句話的時候,麥爾頓侯爵夫人的語氣是略帶抱怨的,仿佛這完全是霍夫曼的錯一樣。
她本以為這是一個好的開始,男男女女都是這樣開始的,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但下一瞬間,她就覺得自己被扶正了,霍夫曼將她帶到了場邊,休息座那邊——她不是想被霍夫曼帶走,但她怎麼可能拒絕一個男人的力氣?沒反應過來前,就已經帶了過來。
霍夫曼對休息座這邊注意到他們的賓客點了點頭,輕描淡寫地說:“侯爵夫人跳舞時崴了腳。”
大家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這支舞還沒有跳完,男伴便帶著女伴回來了,是挺奇怪的。但如果是跳舞時女伴崴了腳,那就很正常了。麥爾頓侯爵夫人也不可能拆穿霍夫曼的話,真的拆穿了霍夫曼,她也就成了笑柄了。
舞伴跳到一半,就迫不及待甩下她什麼的......
但現在場麵也說不上好看,霍夫曼放下她之後,並沒有陪著她,很快就離開了。這讓麥爾頓侯爵夫人慢慢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霍夫曼走到了另一邊,今天也來參加舞會的孔多莫伯爵忽然就冒了出來,帶著曖.昧的笑容:“剛剛麥爾頓侯爵夫人對您做的,我可都看到了!哈哈,剛剛我在和凱奇他們說,你要交好運了,有豔福呢!”
“侯爵夫人是有名的美女...不過你的反應太奇怪了,居然......”孔多莫伯爵搖了搖頭,但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搖頭到一邊變成了點頭:“不過如果是您,這樣做倒是讓我覺得正常了。”
“您一直就是這樣,是不是?不解風情。”
“您...羨慕?”霍夫曼奇怪地看了一眼孔多莫伯爵,似乎是覺得他腦子有問題。
“哦...我知道您的意思。”孔多莫伯爵笑著拍了拍霍夫曼的肩膀,一點兒不好意思的感覺都沒有:“您是說麥爾頓侯爵夫人是一條美女蛇,一旦成為她的‘目標’,不見得是好事兒...是的,在宮廷中時,我就見識過她的手段和魅力了。”
孔多莫伯爵和霍夫曼一樣,幾乎是宮廷之中長大的。雖然宮廷之中不許王室子女以外的孩子出現,但如果是半大孩子,同時父母還都住在宮廷中,是有可能鑽製度的空子,頻繁出入宮廷,每次都‘小住’一段時間,然後幾乎等於長期住在宮廷的。
孔多莫伯爵就是這樣,所以他也見過麥爾頓侯爵夫人施展她魅力時的手段...說起來,曾經的麥爾頓侯爵夫人可沒有現在這樣遊刃有餘,也是‘練習’出來了。
見過麥爾頓侯爵夫人的真實麵目的人,應該對她有所防備才對——不管這個防備有沒有用,會不會在麥爾頓侯爵夫人A上來的時候就頭腦一片空白,忘光了,至少這個防備是肯定要有的。
“但不管怎麼說,那可是麥爾頓侯爵夫人啊!如果是我,我倒是不覺得和她來一段兒。彆的不說,**也行啊。您這樣直截了當地拒絕,實在是太讓人失望,太浪費機會了!”孔多莫伯爵的語氣是一半開玩笑,一半認真。
霍夫曼覺得他可能是在說笑話,就不搭理他了。
而就在孔多莫伯爵和霍夫曼說話的時候,麥爾頓侯爵夫人的女伴們也靠了上來,特彆是斯賓塞子爵夫人,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道:“夫人,怎麼樣?紐蘭公爵的態度怎麼樣?您覺得這樁婚事有可能嗎?”
麥爾頓侯爵夫人還沒說什麼,另一個一起來的女伴就嗬嗬一笑說:“你剛剛不是看到了嗎?我覺得事情很難辦,紐蘭公爵看起來對侯爵夫人不是特彆有禮呢...大概是夫人說了什麼讓公爵覺得冒犯的話吧。”
“或許公爵就是厭惡結婚,所以哪怕隻是提到結婚,都會讓他走開。”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侯爵夫人最大的‘武器’也失效了...”這個女伴輕輕展開自己的扇子,仿佛自己是很客觀地就事論事,沒有彆的意思一樣,說:“看起來紐蘭公爵對於夫人您的魅力無動於衷...您在他那兒也沒有更多的麵子呢......”
麥爾頓侯爵夫人的眉毛揚了揚,這是她心情不大好的標誌,見到她這樣,大概就知道她的心情不太好了。不過揚起眉毛的麥爾頓侯爵夫人並沒有立刻發作,而是依舊可親可近、笑意盈盈,微微點頭說:“我在公爵那兒的確沒有更多的麵子......”
“公爵好像一直以來就是這樣,不大通情理...但你放心,克萊爾,隻要我答應了的事,一定會儘力完成。”說這句話的時候,麥爾頓侯爵夫人完全是誌在必得!
斯賓塞子爵夫人也滿臉笑容,像是一點兒也沒聽到女伴剛剛的質疑一樣,對麥爾頓侯爵夫人全是信任。連連點頭說:“是的,是的,除了您我還能相信誰呢?而且您的信譽嘛,沒有誰會懷疑的...一直以來,您想要得到的、做到的,就沒有不成功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