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已經砸的乾乾淨淨的寫字台上,擺上了抽屜裡拿出來的新墨水瓶、信紙、新筆,麥爾頓侯爵夫人心裡已經有了計劃,一筆一劃地寫著一封短信......
那是一封寫給情人的短信,麥爾頓侯爵夫人有著不止一位的情人,情人之間有的知道一點兒其他人的存在,有的完全不知道。這就是麥爾頓侯爵夫人的魅力了,她能讓情人相信自己的話,完全不相信流言。
當然,與其說是這些人腦子不好,觀察力有限,還不如說,人是會‘自欺欺人’的。迷戀一個人,迷戀到死,那麼隻要他願意和自己在一起就好了,至於其他的,假裝不存在是最好的,他們甚至會回避‘真相’。
是的,‘夢’是假的,但一個美夢,又有幾個人能拒絕?
這封信第二天一早,在早餐前就送到了一個年輕人手上。這個年輕人名叫威廉,姓氏相當高貴,為‘霍利斯’。
‘霍利斯’這個姓氏是羅卡斯爾公爵的姓氏,而羅卡斯爾公爵從一百年前開始,就享有君主加冕儀式上,向自己的君主獻一隻右手手套,並在加冕過程中,扶住君主右臂的榮耀(國王手持著沉重的權杖,為了防止意外,需要有人扶持)。
威廉是當代羅卡斯爾公爵的孫子,但並不屬於長子一脈,所以羅卡斯爾公爵的爵位和他沒什麼關係。不過他的父親靠著祖父的地位,參軍入伍,建立了不少的軍功,已經獲封伯爵了...作為貴族子弟,獲得爵位就比普通人容易很多了。
而威廉作為父母唯一的婚生男嗣,未來也會是一個伯爵的。
再加上如今羅卡斯爾公爵是他的祖父,他們這一支還能享受到蔭蔽,威廉在美林堡一眾貴族子弟中也就頗為風光了。並不比他的堂兄,未來最可能繼承‘羅卡斯爾公爵’爵位的那位差多少。
今年才19歲的青年,處處順心如意,要說有什麼不如意,大概就是自己的愛情了——他深深地愛慕著一位尊貴的夫人,隻願意永遠陪伴著她,可是他很清楚,如果真的那樣做,父母絕對會阻止他的。
因為他的愛人比他年長二十多歲,足以做他的母親了!
他並不認為這是什麼障礙,或許一開始的時候他也為此懷疑過,猶豫過,但最終他向愛情‘投降’了——威廉是一個詩人,對於經營產業,又或者爵位、功勳什麼的毫無興趣,他這樣的年輕人,其實是富有浪漫主義情懷的。
應該說,正是因為這份感情充滿了阻礙,在這個過程中,他才難以避免地越陷越深。所謂愛情,對於他這樣的年輕人,就是可能因為難以逾越的阻礙,才能延長生命,由原本的一兩年,甚至幾個月就冷淡,變成了能持續十年、二十年的執迷不悔。
這在薇薇安上輩子,甚至有一個專有名詞來解釋...‘羅密歐與朱麗葉效應’。
不要說結婚了,威廉甚至無法讓任何人知道自己與愛人的感情。就連最親密的姐姐,也隻是隱隱約約知道,自己的弟弟傾慕著一位夫人...不過霍利斯小姐也沒有將這件放在心上,因為十幾歲、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傾慕一位年長十來歲的貴婦人是非常常見的。
等到度過了那段會迷戀年長女性的時間,他們自身也變得成熟一些了,一切就會走上‘正軌’!
她哪裡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經和美林堡知名的‘美女蛇’麥爾頓侯爵夫人攪合在一起了!如果知道的話,絕對是警報拉滿啊——這也是威廉無法和其他人說的原因之一,過大的年齡差之外,麥爾頓侯爵夫人的名聲實在是不太好。
隻要麥爾頓侯爵夫人不倒台,大家表麵上就不會揭短,這就是上流社會的‘體麵’了。但內心裡是怎麼想的,都心裡有數,沒人想要自己家的男人和麥爾頓侯爵夫人扯上關係。
哪怕同樣是找情人,大家也覺得麥爾頓侯爵夫人是更危險的哪一個,即使麥爾頓侯爵夫人其實也不是對哪個情人都是歐內斯特伯爵那樣——很多時候她沒有那麼在乎某個情人,加上對方也不是那麼有用,那麼過了一段時間自然而然就斷掉了,不怎麼麻煩。
隻能說,誰敢去賭自己的丈夫、兒子、兄弟...是不是倒黴蛋呢?
這樣隱秘的、無望的愛情,對於威廉·霍利斯這樣的詩人來說,是折磨的同時,也是靈感的源泉,是燃燒生命的燃料,根本無法放手!所以哪怕麥爾頓侯爵夫人對他隻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他也沒怎麼察覺到。
或許隻是想儘量維持現在的處境,也好過真的失去自己的‘愛情’。
所以,當威廉早晨收到麥爾頓侯爵夫人的信時,在他眼裡,房間裡都明亮了幾分。昨晚熬夜修改自己的長詩,原本精神萎靡的青年,立刻變得神采奕奕起來。臉色通紅,血液隨著加快的心跳迅速泵入身體各處......
他甚至連當作早餐的一點兒餅乾和葡萄酒都來不及吃喝,也不想等自己約好的幾個詩人朋友,飛快就出門了!
這個時間並不是拜訪的好時間,特彆是一位夫人的客廳,此時應該都是緊閉的才對。但威廉暢通無阻地走進了麥爾頓侯爵夫人的房子,甚至在她的閨房裡見到了她——這一刻的威廉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幸福。
這樣的幸福讓他產生了類似醉酒的醺醺然,他腦子糊裡糊塗的,興奮地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直到麥爾頓侯爵夫人示意他可以坐在一旁的沙發凳上,他才傻裡傻氣地知道坐下。
此時的麥爾頓侯爵夫人,任何細節都是精心設計的結果。
從威廉的視角,可以看到她鑲滿花邊、紗網細布的‘東方袍子’,如今的貴婦人都習慣拿這種服裝做睡衣。這種衣服並不透明,也不顯露曲線,就像是束身內衣一樣,雖然有個內衣的稱呼,實際上並不具備情.色的聯想。
不過即使是這樣,也有一種彆樣的親密。更何況,威廉可以看到‘東方袍子’拿寬綽的領口裡,露出的雪白肩膀——似乎是注意到了威廉的視線,麥爾頓侯爵夫人欲蓋彌彰地拿起一條絲絨披肩罩住了肩膀。
那條絲絨披肩必定是極其昂貴的,在這昏暗的室內都能瞧出其輕薄柔軟的質地,已經細細的閃光。
麥爾頓侯爵欲蓋彌彰的動作也很好看,並不顯得矯揉造作,仿佛年長女子故作嬌羞。由她做來非常自然,既有成熟女子的坦然,又有少女那難以描摹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