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算,打算背叛階級的人不會是我這個樣子的。”薇薇安像是想到了什麼,輕輕搖了搖頭,以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說:“如果要背叛階級,至少得流血吧——您恐怕將背叛階級想的太簡單了。”
“這或許和和禮蘭的階級鬥爭一直比較溫和有關?”這其實是因為一直以來,和禮蘭的王室就不是很強。作為貴族代表的王室是這樣,新興階級起來的時候,能夠鬥而不破就不奇怪了。
“您看看,佛羅斯的資產階級勝利了,標誌**件之一就是他們砍下了國王和王後的頭,然後大肆給貴族網羅罪名。階級鬥爭向來會流血,流很多很多血...背叛階級的人要做的就是那樣的事,讓敵人流血,並做好自己隨時會流血的心理準備。”
“可怕的見解。”霍夫曼言簡意賅地評價。他絲毫不懷疑,如果薇薇安是一個佛羅斯人,是能做出成為革命黨的事兒的。但她的下場恐怕不會太好,畢竟佛羅斯的王室又複辟了。一些會站隊的投機分子,不會受到什麼影響,可真正的革命者就得死無葬身之地了。
正如薇薇安所說的,是‘流血’啊。
理解了薇薇安的洞察與想法之後,覺得‘可怕’無可厚非。但對於霍夫曼這類人,‘可怕’並不是不好的意思,甚至不見得是字麵意思——人類的本能是愛美、慕強的,在這一刻,他愛美而慕強。
在其他人眼中,身為男性,且處在這個社會頂端的霍夫曼,無疑比薇薇安更強大。薇薇安就算是百萬富翁的女繼承人,今後的財富還會不斷增長,在很多男性眼中,也隻是一隻肥美的羔羊而已,是他們潛在的享用目標...這和霍夫曼完全不一樣。
可就是這樣,此時此刻,霍夫曼感覺到了薇薇安身上一種很強大的東西,比自己強大的東西。是聰明的頭腦,是可怕的決心,是超常的眼界——她看懂了這個世界!是真的看懂了,而不是一知半解!
看到半認真地說著那些話的年輕女孩兒,霍夫曼感受到了時代的浪潮轟隆隆作響,她就像是這個壯闊時代的縮影,一個人就有比擬一個世界的氣魄...是的,這個世界很大,而她作為一個‘世界’很小,但一個世界就是一個世界!
他甚至因此久違了第一次入主大使館時的感受,看起來平靜,到底多緊張、多興奮,隻有他自己知道。
仿佛是掩飾一樣,霍夫曼評價完畢,立刻移開了視線。他不能再看她一秒,否則就連故作平靜也做不到了...要知道,原本‘平靜’對他是最簡單的事了。
“紐蘭公爵和...奧斯汀小姐?”在不遠處,薇薇安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索爾多伯爵夫人’挽著一個男人的手,看到了他們,露出了有一些驚訝的表情。
如果薇薇安這個時候注意一下,就會發現,約瑟芬和一個相當令人意外的人走在一起...是她曾經的丈夫,歐內斯特伯爵。當然,薇薇安也可能不會意外,因為按照她知道的【原書】劇情,約瑟芬確實故意接近過歐內斯特伯爵,還曖.昧過。
這當然不是因為她原來是愛著自己的‘前夫’的,隻不過是為了方便複仇而已。
“紐蘭公爵對奧斯汀小姐相當特殊。”歐內斯特伯爵隨口說道。他是知道霍夫曼愛慕著薇薇安的少數人之一,而他其實是從麥爾頓侯爵夫人那裡得知的。以他和麥爾頓侯爵夫人的關係,怎麼可能不知道侯爵夫人為了霍夫曼大發雷霆?
這樣,知道的更多一些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麥爾頓侯爵夫人雖然因為各種顧慮,沒有成為發起這條緋聞的人,但也沒有守口如瓶的意思。所以在歐內斯特伯爵這裡說起過,也是順口的事。
歐內斯特伯爵這一次和麥爾頓侯爵夫人差不多,沒有傳播緋聞,但要說非要替霍夫曼保守秘密,他也沒有那個動力。於是,‘索爾多伯爵夫人’一提,他隨口就說出來了...這多少也有點兒藏了個秘密,機會恰好就想和人說的意思。
約瑟芬怎麼可能不懂歐內斯特伯爵話裡‘特殊’的意思,立刻反應了過來。一開始是意外,然後就出於相當複雜的心理,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觀察霍夫曼和薇薇安的情況。
“啊...我聽說過,您傾慕公爵...所以傳聞是真的?”歐內斯特伯爵當然注意到了約瑟芬的反常,就有些酸酸地說。
應當說,‘索爾多伯爵夫人’接近歐內斯特伯爵是比較成功的,【原書】中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雖說歐內斯特伯爵和麥爾頓侯爵夫人真的是糾纏很多年的孽緣,但伯爵倒也不是一心一意就隻看得到侯爵夫人了。
要知道,當初他在和約瑟芬結婚後,蜜月旅行時,也經常和旅途中遇到的女性發展新感情呢!
現在的歐內斯特伯爵和麥爾頓侯爵夫人,與其說是愛情,還不如說是一種不死不休的糾纏。這種糾纏之下,歐內斯特伯爵也會喘不過氣來,其實更需要‘正常’的女性給他喘息之機。
約瑟芬巧妙地利用了這種心理,吸引了歐內斯特伯爵...其實,在打消歐內斯特伯爵對她可能是妻子約瑟芬的懷疑之後,這件事就不算難了。畢竟當初歐內斯特伯爵選擇她做妻子,屬於是‘低就’了,哪怕歐內斯特伯爵身上有一些傳聞,可選擇對象依舊很多。能一眼看中她,很難說沒有他就喜歡這種外貌的原因。
現在,歐內斯特伯爵在‘索爾多伯爵夫人’身上也用了一點心,哪怕是上流社會的虛情假意,那也是情意啊!這個時候,足夠刺激出一點兒男人的占有欲了——特彆是,和他糾纏最深的‘情.人’麥爾頓侯爵夫人,最近也將霍夫曼當作是目標。
“噯!伯爵,有沒有人對您說過,您其實很不會說話...這樣的話為什麼要說出來呢?”約瑟芬手裡的折扇輕輕打在歐內斯特伯爵的手臂上,像是不在意,又像是在用不在意掩蓋在意,並轉移話題。
“是的,我向來不懂怎麼說話。”歐內斯特伯爵瞥了一眼,一板一眼地說。
“好吧好吧,我就告訴您吧,傳聞一半是真的——我確實對公爵有過好感,那畢竟是一個美男子,不是嗎?不過,公爵既然沒有那方麵的意思,那就算了...這樣的事兒,難道不是你情我願才做得到?”
約瑟芬的話讓歐內斯特伯爵心裡忍不住有點兒埋怨麥爾頓侯爵夫人...看啊,誰都懂的道理,為什麼你就是不懂呢?
其實歐內斯特伯爵也不是對麥爾頓侯爵夫人將彆人當作目標有很大不滿,畢竟這麼多年早就該習慣了。隻能說,此時的情緒更像是過去堆積的總和,他一直以來都認為麥爾頓侯爵夫人‘太瘋了’。
那種不顧自我的瘋,遲早有一天會惹火上身!不止燒到自己,身邊人也會被一起點燃。
現在,歐內斯特伯爵是相信約瑟芬的說法的,畢竟從他的角度來說,像麥爾頓侯爵夫人那樣瘋的,世界上也沒幾個。‘索爾多伯爵夫人’這種,對方沒那個意思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才是上流社會常見的。
不過,出於某種隱秘的想法,他還是問了一句:“既然是這樣,您為什麼還那樣在意紐蘭公爵呢?”
約瑟芬當然不會告訴歐內斯特伯爵真心話,所以找了一個借口說:“我不是在看紐蘭公爵,而是在看奧斯汀小姐...大家都很喜歡觀察她,不是嗎?男人和女人,都為她的魅力所俘獲。”
“那可真是一位幸運又可愛的小姐,我從沒見過如她一樣圓滿的女孩兒...她幾乎什麼都有了,現在老天還為她安排了一樁絕妙的姻緣。紐蘭公爵,原來紐蘭公爵喜歡的是這樣的女孩兒,難怪對我無動於衷。”
“我和奧斯汀小姐完全是兩類人啊!”
“相比起奧斯汀小姐這樣被好好養育在溫室,所以能開的美麗,開的純潔無暇的花朵。我沒有那樣好的機會,我就像是一株野花,哪怕被種在了花園裡,最大的優點依舊是強大的生命力和適應力。”約瑟芬仿佛是自嘲一樣說道。
“奧斯汀小姐倒也不能算是溫室中的花朵,就我所知,不少人反而認為她太乾練了點兒,應該更純潔無害一些...顯然,不少人在奧斯汀小姐那裡碰壁了。”薇薇安不是‘乖乖女’,這在美林堡也是公認的了,所以歐內斯特伯爵才奇怪,為什麼有人會用溫室花朵、純潔無暇來形容薇薇安。
如果薇薇安真的是那樣,風評也不至於是現在這樣了。
約瑟芬露出了一個微笑,但眼神是冷漠的:“所以我才說,奧斯汀小姐是溫室裡的花朵,是最純潔無暇的...她被保護的很好,所以甚至不用對這個世界偽裝自己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