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是難得的周末假期,不過因為昨晚的事情,本來想計劃著周末一家人去郊外遊玩的蒲池孜也沒了之前的心思。
麵對女兒法子在早飯時的又一次哭鬨,蒲池孜和兒子光久苦勸未果之後,便隻得無奈地將她給關在了房間裡。
隔著一扇房門,蒲池孜沉默了一會,然後又開始低聲地為昨天失手打了她的錯誤道歉。
然而,卻是一直到午飯的時間,裡麵都沒有一點回應。
眼看牆上的鐘又走了一圈,想起自家女兒哪怕上學遲到也不會不吃早飯餓著自己的習慣,蒲池孜又趕緊讓妻子把飯菜熱了熱,打開門準備給女兒送進去——
房間裡壓根就沒有人!
又驚又怒地撲到打開的窗戶前一看,果然,一根由衣服和床單被套綁成的繩子正在風裡晃蕩,仿佛在嘲笑著他這一天的自作多情。
不知家裡人會如何為自己的離家出走著急,蒲池法子靠著一路問話和砸碎了儲錢罐買票坐車輾轉來到京都的大街上時,正是華燈初上,夜幕始臨。
站在大城市的電影院門口,蒲池法子滿目驚歎地仰頭看上麵的巨幅海報:那個混合了東西方美感的青年固然是俊朗無比,但旁邊和她差不多年紀就已經能成為電影主角的小女孩,卻是讓她的目光忍不住流連於其上,久久都不舍得移去。
不像北美那邊用了藝術字AI那一版的電影海報,更吃亞洲麵孔的東瀛這邊,在電影院裡的海報是選用了蘇韻和莊隆二人共同拍攝的半身合影海報。
搭配著在古色古韻卻又融和了現代風範的京都夜景,那張科技感十足的絢麗海報就以壓倒性的顏值優勢在一眾電影海報裡脫穎而出,觀之讓人莫名有種時空錯亂瑰麗夢幻之感。
她昨晚可是偷偷拿到了父親暗中帶回家的資料,知道今天是試鏡的最後一天。
但是現在這麼晚了,試鏡應該結束了吧?
思及此,腦瓜子一向靈活的蒲池法子就想了個另辟途徑的補救方法——既然她是那個什麼岩崎峰子看中的候選人,那麼她直接去岩崎藝伎館不就好了?
現在十二點還未過,還是最後一天!
但是……那個岩崎藝伎館,應該怎麼去?
為了追求夢想所以不惜一路冒著險問路過來的蒲池法子,左看右看,立刻就選定了一個身形和她差不多大、戴著茶色大墨鏡坐在一邊的花圃邊緣上,看似在等人的小女孩。
盯了一會,發現有個鴨舌帽帽簷壓得低低的年輕男人捧著兩桶爆米花和兩杯飲料過來,蒲池法子立刻就在心裡確定了想法:看來這是一對出來看電影的兄妹。
“你好,打擾一下,請問你們知道花見小路怎麼去嗎?”記得資料裡寫著岩崎藝伎館在花見小路那裡,蒲池法子便上前問道。
麵前的二人聞聲,齊齊看了過來。
“你去那裡要做什麼呢?”其中的小女孩開口回問道,言語中帶著一種略顯奇怪的腔調。
“我有很緊急的事情需要去那裡辦!”雖然不知道這兩人之中為什麼不是看起來像哥哥的青年回答自己,但心急想要得到回複的蒲池法子還是老實地回答了小女孩的回問。
“花見小路是屬於藝伎的地方,但是今晚那邊並沒有演出,所以你是……”小女孩繼續慢吞吞地說了起來。
“那裡的人邀請我去試鏡,如果成功的話,我就可以成為一個超級厲害的偶像歌手了——就像她一樣!”蒲池法子心急如焚地解釋著自己的原因,然後又示意二人抬頭看向電影院門口的海報大牌子。
青年側過身,微微仰頭看了一眼海報的方位,隨後又低頭看了一眼小女孩,似乎是被逗得輕聲失笑起來了。
以為青年是在笑自己不自量力,因此蒲池法子暗暗瞪了他一眼。
期待的目光重新轉回到小女孩那邊,卻見小女孩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然後慢條斯理地摘下了臉上的茶色大墨鏡——
直到被重新把遮掩弄好的蘇韻和莊隆帶著來到花見小路的時候,一路暈暈乎乎的蒲池法子,都還是沒能從那雙和海報上一模一樣、不,應該是比海報上更加靈動深邃的紫色眼眸所形成的星海裡逃脫。
回到酒店房間時,換好了外出衣服的翻譯吉田正打開了門:“你們不是說去看電影的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之前吃完晚飯,蘇韻就和坐在隔壁的翻譯吉田和日語老師說,她和莊隆想去電影院看看東瀛版的《人工智能》,還是特意挑了日語配音版。
儘管蘇韻二人才學日語不久,隻會一些簡單的對話,不過想到這部電影本來就是他們兩人主演,所以日語老師大概也覺得這是一次檢驗他們這段時間的學習成果的機會。於是,他就同意了這個提議,換好了外出衣服打算跟著兩人一起去電影院。
可惜在中途日語老師突然肚子痛,隻能讓蘇韻二人先去電影院等著,他折返會酒店解決問題,並且讓翻譯吉田出門代他作為檢查。
打了電話請岩崎峰子和黑澤明儘量過來酒店一趟之後,蘇韻一行四人就示意跟在後頭的蒲池法子進來坐下。
“你是自己一個人離家出走過來的?”聽完蒲池法子說出她孤身一個11歲的孩子從福岡來到京都,知道這兩處的距離差距的本國人翻譯吉田和日語老師咂舌不已。
蒲池法子不好意思地點了一下頭,又偷偷挪得離坐在對麵的蘇韻遠了一點點:難怪她剛才覺得這個墨鏡小女孩的日語有些奇怪。
原來人家壓根就不是東瀛人!所以那日語隻不過是為了下一部在東瀛拍攝的電影而新學的!
而且,蘇韻不但不是她臆想中國話都說不好的東瀛人,還是兩部受歡迎電影的小主角。
想起自己之前不自量力地聲稱,要成為和海報上的蘇韻一樣厲害的偶像歌手,蒲池法子默默舉起手捂住了臉。
“你在乾什麼呀?”蘇韻看她這個樣子,饒有興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