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玻璃展台有兩米多高, 尋常沒練過的人,一般沒膽子直接不作任何防護往下跳——下麵可是有著對他們虎視眈眈的前輩和滿地的玻璃碎!
被鎖在玻璃展櫃裡麵的這幾個人,都是跟何屏思一樣身形偏嬌小的一類, 一個黑人女孩探頭看了看下方, 便趕緊縮了回去。
眼看周邊反應過來的人又有圍上來的動靜, 蘇韻當即就掄起麥克風架以自己為圓心掃了一圈, 簌簌的破風聲儼然昭示著其中蘊藏著的力量。
大家都想玩,但也不是想這樣玩的呀!
蘇韻頂著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往中間一戳, 玻璃展櫃這邊立刻就是以她為中心地空出了一塊近圓形的空地。
滿地的玻璃碎在蹦迪彩燈的照耀下閃爍著難以言說的光彩, 蘇韻無聲用當年被師父呂少龍特訓出來的目光環顧了周邊一輪, 不少欺軟怕硬的當即就下意識地移開了臉, 不敢與之對視。
香江的龍虎武師是實打實的用傷痕喂出來的功力,比試裡誤傷到哪裡、甚至誤傷到重傷都不算是大事, 再加上當年還和呂少龍在晚上偷偷跑去打街頭架和到處踢館, 連帶著看過的參與過的恐怖片的熏陶……蘇韻這凶狠的眼神一出來,當然是震住了不少人。
也不是沒有體型彪悍的球隊成員想要上前,教訓教訓蘇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隻“可惜”在係統的多角度監控反饋和蘇韻的超級反應速度的夾擊下,高挑尖細的鋼製麥克風架臨時客串了具有寸長寸強屬性的長兵器,誰敢冒頭就必然得挨蘇韻一記打地鼠式的當頭棒喝。
好幾個才探頭就瞬間被蘇韻一杆子敲回去的先例, 讓周圍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自己變成下一個被敲的“地鼠”……
橫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即使全場沒幾個人能比她更嬌小玲瓏,也照樣能護住了這一方天地,不容惡劣的思想和心靈沾染。
“屏思!”把又一個冒頭的地鼠敲回去,蘇韻再次衝上方叫了一聲。
其實蘇韻也知道何屏思在顧忌著什麼:不同於蘇韻可以不顧後果地恣意妄為, 何屏思好不容易才經營出來了一點人脈,現在一旦表現出不滿這種傳統惡習的行為,那麼之前她苦心經營的一切,就基本會化為烏有。
這也就是她之前為什麼要忍受這般對待的原因——已經付出了不少,一旦因為受不住氣無法忍耐而翻麵,那麼前期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就是白費了心機。
這對於一個能屈能伸的人來說,不是一個好結局。
因此,何屏思就隻有忍了下來:這個年紀的學生正是最無知無畏的時候,他們才不管你是什麼人,根據著“傳統規矩”來欺負一通新生,誰也不好說什麼。
而這也是他們從萌新走到前輩的傳遞式報複。
不過,雖然何屏思為了各種因素無奈忍了下來,但被後世平等和諧社會養大的蘇韻卻是看不慣這種美化校園霸淩的陋習,再加上又有足夠的力量護身,當場就給表演了一場反霸淩。
當然了,她也是考慮到這裡多是好學校和正常學校的普通人,不會像野雞學校那樣魚龍混雜一個搞不好就是開火混戰,所以才會這樣肆無忌憚地大力反擊。
看著蘇韻在下方以一人之身對峙多人也依然不放棄,一直沉默著的何屏思看了一眼旁邊那些縮成一團聽天由命的同屆,忽然就是上前了一步。
“你一定要接住我呀!”英文口語好得像母語的何屏思,這一次卻是用了粵語的家鄉話在喊。
剛才蘇韻叫她時,怕她辨認不出,就是用的粵語喊她。
在異國他鄉忍受孤獨的時候,有個人帶著一口家鄉話跟她說話並且來拯救她保護她,她不可能不為之感動。
“一定會的!”蘇韻聽到這話,立刻欣喜地回應道。
緊接著的下一秒,一個嬌小的身影就從上方落了下來,驚起一片呼聲——當時他們把這些人弄上去時,可還都得拿梯子呢!
華夏人天生都是會功夫的嗎?!
這麼小隻的小女孩,一個被綁著手也敢從那麼高的高度無防護地跳下來,一個更是一人一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雖然比何屏思小兩歲,但是蘇韻這些年營養充足又有係統關照,生長發育自然就是按照後世平均水平來,遠遠把現在這個時代的平均水平甩去一大截,身形已經和何屏思差不了多少。
這段時間蘇韻堅持鍛煉,而何屏思又刻意調整了姿勢,兩人這樣默契地互相合作,蘇韻便是成功地扛住了這樣的重量和重力加速度,隻微微踉蹌了一小下就把人穩穩接住。
隨後,蘇韻就繞到何屏思背後,給她解開了手裡原來是拿來綁飲料瓶的塑料束縛帶。
看著何屏思手腕上的紅痕,蘇韻又氣又急,很是心疼。
“沒事的,回去塗點藥就好了。”何屏思強作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
蘇韻點點頭,牽了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人群下意識地分開了一條通道。
一路往外走去,蘇韻飛速地掃視了一下周邊的這些人:眼神複雜者有之、麵露感動者有之、神情不滿的亦有……但更多的,是不以為然的神態和覺得掃興的表情。
他們這些人可能曾經都是受害者,但如今變成了加害者之後,就完全忘記了曾經的自己。
然後就隨波逐流地成為了自己害怕和討厭的人。
果然,像這種曆史短得寫不滿一頁紙、依靠掠奪他人而發家的新興國度,表麵再怎麼繁華榮耀,實則都是空無內涵的可笑。
不像自己的祖國,從古至今流傳千年,仁義禮智信深深刻入骨血之中,尊老愛幼惜弱,從來不會恃著自己強大而去欺負彆的弱小。
唯有懂得愛護弱小的強者,方可稱得上是真正的強者。
蘇韻一邊幫著何屏思上藥,一邊小聲嗶嗶罵個不停,聽得何屏思最後都有些無奈地笑了開來。
“所以他們才會一直這樣討厭和提防著我們。”何屏思認真地接下了話,“因為如果我們再次強大起來的話,他們就會重新被籠罩在東方古國的陰影之下。”
“很可惜,不過這就是曆史必然,不是麼?”蘇韻學著古早電影裡的洋人貴族語調,表情滑稽地來了一句。
“但願是吧。”比起英國十分重視香江所以談判一直在拉扯、導致香江人心惶惶的現狀,何屏思所在的澳城,則是因為租借國家的放任,而不太看重未來歸屬後的問題。
澳城回歸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所以他們無需過多擔憂;而香江這邊則是看得出祖國一直在發力,隻待如約在十九年後,能把當年被搶走的“孩子”好好地帶回家裡。
蘇韻一直以來都是偏紅色這邊的做派,她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不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