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從滿心歡喜到食不知味的一頓飯他是如何吃完的,那點不該有的、已經被壓下去了一次的心思再度死灰複燃之時,饒是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這種極其複雜的感覺會是如此令人難受。
到底他是怎麼了?到底他又在想什麼?
明明是自己先選擇放棄的,可為什麼在看到好兄弟和好朋友之間似乎有那麼一絲半點的進展了的時候,卻居然會覺得這樣的場麵是那麼的刺眼和不甘?
又或者是——“求不得”這三個字,從來就是人世間最意難平?
蘇韻說得沒錯,他的演技確實是他們三個人之中最好的一個。
哪怕心裡再如何難受,他明麵上還是強顏歡笑地作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欣喜笑容”,看得他的好兄弟陳柏楊甚至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
“你彆笑得那麼明顯啦,我隻是……隻是彈了一次琴給瑪麗聽而已,不是什麼很大的進展。”趁著起身去結賬的時機,陳柏楊在擦身而過時,極其小聲地說了他一句。
但很明顯,陳柏楊心裡是很高興的:一方麵他既能得到蘇韻好一段時間的全心關注,另一方麵他的好兄弟張榷嶸也是對他的勇氣而感到開懷。
身邊的人都開心,他自己也覺得高興——世界上還有比這更美好的時刻嗎?
看著陳柏楊一無所知的輕快背影自身邊走過,張榷嶸心裡的苦笑便更加重了幾分。
臨走之時,張榷嶸和鐘步羅借口要去有事要去彆處,站在門口等待計程車。
陳柏楊出道不久,他那個做表行的父親就給他買了一輛法拉利,不過平時為了不讓人覺得他是個“少爺仔”,所以陳柏楊一直都不怎麼愛開這輛名貴跑車,反倒是經常就是開公司配給他的那台麵包車。
大概今日過於特殊,再怎麼喜歡藏著匿著的年輕人也是忍不住把自己最好的一麵展示出來,因此陳柏楊是特地開了那輛法拉利出來,打算載蘇韻遊車河。
他們這些電燈泡,還是自動自覺消失最妙。
同樣是親生父親花心無比的大家族,相比萬千寵愛於一身的陳柏楊,他在家裡慣是沒多少人疼的,甚至親生父親還總是以為他好的名義,強製限定和擺布他的未來。
此時自覺一生都不能順心如意而滿肚酸澀的張榷嶸,倒是不知在某個知名保險公司裡麵,有一份以洋服大王的名義所供的大額保險。
而那受益人一欄所寫的名字,正是“張榷嶸”這三個字。
可憐天下父母心,但這個時代的很多父母,總是不會將自己好的一麵展露給兒女們看,反倒是為了保持所謂家長的尊嚴和威嚴,用冷硬的言語和行動把想要好好保護的兒女們越推越遠。
第二天,遊車河沒遊多久就已是讓細心的陳柏楊發現了疲態、所以轉道送了她回家休息的蘇韻,在等待道具組搭建場景的空隙時間,便被特彆八卦的周源發湊了上來。
“昨晚有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呢?”周源發和陳柏楊也是認識的,不過因為二人的工作基本很難重合的原因,所以一直都挺少有機會見麵。
不過,因為陳柏楊的性格比張榷嶸更軟、更好捏上不少,慣例是挑軟柿子捏的周源發就特彆喜歡“調戲”陳柏楊——陳柏楊那個受保護小動物的綽號,就是打周源發這兒傳出去的……
也就是不熟的人覺得陳柏楊高冷得宛如隻可遠觀的高嶺之花而已,稍微熟悉一點陳柏楊性格的,每一個人都是能把外冷內嫩的他搓圓捏扁地“欺負”。
“沒什麼啊,就是大家一起吃個飯,然後丹尼仔給我表演了一首舊曲新詞的歌,再然後帶我去遊車河嘍——不過因為最近趕工太累了的原因,被他看出來了,所以沒半個鐘頭他就轉道把我送回家了。”蘇韻想了想,簡單地把昨晚的經曆說給了滿心歡喜地湊過來聽八卦的周源發聽。
周源發越聽越懵:就這?就這?!
說好的二人約會燭光晚餐借歌寄意互訴心聲呢?
丹尼仔那個傻仔是怎麼能把這些情侶標配給搞成了多人聚餐和當眾表演的?!
自覺差點沒被陳柏楊這個傻仔氣死的周源發,在看到陳柏楊又一次帶來了下午茶點心和糖水時,那個臉拉得喲,堪比陳柏楊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他怎麼了?”難得沒被調戲反而是被周源發沒好氣地瞪了一眼,陳柏楊頗為意外,悄悄地和蘇韻說起了話,“發仔他發生什麼事了?”
“大概是因為剛剛吃了幾個NG的原因吧……”蘇韻捏著半個椰絲蛋撻,毫不在乎地應了一句。
“哦,那確實心情會不好。”陳柏楊之前拍戲時,就沒少因為演技問題吃NG兼被導演咆哮輸出,聽聞蘇韻這番話,當即也是心有餘悸感同身受。
匆匆把蛋撻和糖水解決掉,蘇韻這又拍手招呼了起來:“好了好了,全世界埋位,準備繼續開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