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看著自己短短數年間便從被擺在神枱上進化到被掛在牆上,饒是蘇韻再厚的臉皮和再強悍的心理也是扛不住了,連夜就收拾起了包袱,打算趕緊北上神州暫避風頭……
可惜就是手邊要忙的工作還是有點多:儘管《除魔師姐》的拍攝計劃是定在她拍完《盜墓迷情》之後,但因為兩個係列有絲絲縷縷的關聯,所以就也是得儘快做出相應的章程,從而使她帶隊北上拍外景的時候,也能讓香江這邊的工作人員幫忙做一部分前期籌備工作。
這種錯開兩邊工作時間和人力的做法,是電影拍攝慣例的提高效率方式了。
把手裡趕出來的策劃案交給方茉娜,讓其尋找適合的副導演人選和第二組人選之後,蘇韻就來到了會議室這邊,麵見特意從美國飛過來試鏡電影反派角色的克裡斯托弗·李。
作為傳說中“007”的原型,克裡斯托弗·李這種有名氣有演技的老戲骨、電影傳奇級人物主動向他們拋出橄欖枝,按理說蘇韻應當是欣喜若狂地接受的。
但是,在查到克裡斯托弗的履曆上,曾經有過飾演多次“傅滿洲”這個帶著歧視意味的刻板印象角色的舊事之後,蘇韻當即就是沉下了臉,直接就回絕了他的“好意”。
然而克裡斯托弗在收到回絕消息後並沒有氣餒,而是輾轉又通過人脈關係拿到了蘇韻的電話,很是有誠意地給蘇韻打了一通越洋電話,並且還無比認真地表示:他想要接這個角色,就是為了對當年的事情作出一個補償。
那時他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又因國外慣例的宣傳手段而對這類帶著歧視意味的角色沒有深入地理解;後來逐漸知道這個角色的所隱藏的含義之後,卻又已經是簽了合約,沒法抽身離開,隻能硬著頭皮拍下去——因此,對於自己曾經出演過這個角色的事,克裡斯托弗多年來都一直耿耿於懷。
直到收到了蘇韻的新電影計劃消息,得到蘇韻最近想要尋找一個對華夏文化有所理解的中老年反派角色演員後,他便開始覺得這是一次絕佳的道歉機會,所以就打算要竭力促成自己扮演這個反派角色的事。
也因此,在特意來到香江麵對麵試鏡的時候,除了專業的演技表現,他還十分誠懇地和蘇韻道了歉:“雖然這不足以表達我對華夏人的歉意,但我希望我能做些什麼,也知道我應該能做些什麼。”
蘇韻心情複雜地看著這位曾經從血與火裡走過來的前特工老爺子,那雙眼睛裡,始終是帶著曆經歲月滄桑的遺憾……
最終,蘇韻還是歎了一口氣,拍板定下了他的角色。
有些人和事不應該也不能原諒,但是在麵對真誠的道歉之時,華夏人總是會選擇“暫時的忘記”。
不是善忘,而隻是對會認識錯誤、承認錯誤並且儘力想要作出補償的悔改者的一種尊重。
定下了北上拍攝的劇組成員人選,蘇韻便開始著手交代後勤部門給劇組準備東西:他們去的地方已經是神州大陸廣闊領土的中西部,兼且北上的時間正逢冬季又是偏遠山村,攜帶的裝備肯定不能是香江這種暖冬氣候的普通棉衣,而是必須帶著加絨、加厚、羽絨、防風、防雪等關鍵詞的高級禦寒裝備。
至於拍攝器材和其他通信設備等,也必須挑選能扛得住低溫的種類。
忙忙碌碌弄到最後,除了裝人的兩輛大巴車和兩輛多功能多用途的麵包車,放行李裝備和拍攝器材的大貨車,倒是準備了足足三輛。
出發的那一天裡,蘇韻在家中告彆了蘇阿婆和梅家姐妹——這些年裡蘇韻都是因為工作到處飛來飛去、常年不在家的,所以為了避免每次送彆的傷感和安全起見,蘇韻都儘量勸說她們留在家裡。
不過這一次,蘇阿婆不跟著送上去的原因卻是多了一個蘇韻不曾去想的:蘇韻這次北上是走的陸路,倒是趙家的人應該回去送彆。
為了避免尷尬,蘇阿婆便打算讓出這次送彆機會。
因此,蘇韻這次的勸說很是順利,不過卻又在上車的時候,遭遇到了黃彌笙和趙家姐妹的專程送彆。
倒是同樣一起過來的方茉娜,表現得比黃彌笙三人要平靜許多。
最後,遙望著這列車隊緩緩開上了新修的公路,方茉娜垂了垂眼,一路沉默地往辦公室走去。
從上車就開始忙著工作的蘇韻,倒是不知留在香江的人們如何思念記掛著自己。
此時的她,正坐在麵包車上,帶著第一拍攝組拍攝從大城市公路一路走到偏遠山村的影像素材,作為電影裡主角兄弟回到華夏之後坐車前往目的地的轉場。
就目前來說,內陸這邊的城市化程度肯定是不如早跑了許多步的歐美各大城市,但是光與影的藝術,就是將所有看似常見的、人們習以為常到看一眼都覺得多餘的東西,利用各種拍攝手法,拍成令人心馳神往的驚豔影像。
因此,蘇韻也沒有專注於捕捉那些看似新建的高樓,而是對某些融合了地方傳統特色的舊樓重點關注,再配合現在雖然衣著樸素但精神奕奕、一看就很有活力的行人,那種一切建設都還處於初初起步階段所以就仍然擁有著無限希望的生機勃勃,就遠比大城市裡匆忙來去的麻木人群更讓人感到心情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