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第442章:循環(1 / 2)

“所以,你是真的打算要這麼做了?”遠道而來的何屏思無比認真地看完了計劃書,這才是輕聲地問道。

“沒錯,當一個機構逐漸成長起來的時候,即使它此刻還未完全偏離最初的軌跡,但也必然會無可避免地在這其中混淆了一些複雜,不能再和最開始的純粹相提並論。”蘇韻也很是認真地如是回答道。

就像是當年被圍攻然後破而後立的趙氏,也像是勇於跳脫出規矩囚籠的佳和,還有集思廣益群策群力的真藝呈……它們最開始的時候,亦是期盼能在保證利益的同時,也能做出人人稱道的好作品。

但隻是彈指一揮間,曾經下鄉放映貼近民眾的趙氏已經成了業內出名的待遇刻薄、曾經衝破束縛開創合作模式的佳和以分成結款拖欠一途上臭名昭彰、至於合力創作同舟共濟的真藝呈,更是因為內部利益均分問題而亂成了一鍋粥……

屠龍勇士終成惡龍,原來是世界上永遠不變的難解循環。

亦是深知人心易變的這個特質,所以蘇韻這一次的“拯救城寨行動”就沒打算完全讓奧維茨或者何屏思插手,而是另外創立出明麵上是雜誌、實則上卻是宣傳用物的一個新模式。

《香江記事》這本即將麵世的新刊物,就是會以千千萬萬人參與的“拯救城寨行動”為創刊號首期活動,去連接散落在天涯海角的好心人。

每一個新事物誕生之後的一段時期,基本就是人們對它最有熱情的時候。

相比人前那號稱是過多少多少億的身價數額,其實她手頭上的那些可支配現款,簡直就是可說得上是一句少得可憐,而且大部分還都已經投進了維持日常生活活動上,偶爾能剩點零花就算不錯……

而其餘的那些資產資金大頭,例如每月、每季度、每半年以及每年的產業盈利、股份分紅之類的彙款,則是分彆投入了研發工作、影視製作以及慈善活動這三大類裡——總的來說,蘇韻看起來“富得流油”地又買了一個房子而且還是首都的小四合院,但事實上則還是勉勉強強才結清的賬,差點都錯過了心選目標。

不過,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裡,有能力又想要努力取得並掌控一定話語權的人,何嘗又都不是這樣能賺更能花的屬性?

彆看何屏思現在已經做到了港澳界公關公司龍頭之一的地位,還有著各種各樣的頭銜加身,人前人後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副名媛派頭——但私底下,其實她就沒少和蘇韻碎碎念,說為了做這個造型那個造型花了多少錢、租了什麼貴重的珠寶佩戴弄得她時刻緊張,又費錢又費神,比工作都還要讓人心累。

畢竟前頭有著正正經經的大房,眼前又有著帶來高壓的母親,後麵還有著“新人”和他們這一房爭寵,名媛二字,也就是人前風光罷了。

尤其是,她那個賭王父親自從意外失去了寄予厚望的大房兒子之後,對她是時常處於一種複雜難明的態度:一方麵既想要晚輩中最有潛力的她成為新一任接班人,另一方麵又不想真的看到她成為自己的接班人。

簡單點來說,就是賭王已經是把她當成了一塊磨刀石,一邊想要留住她延續家族輝煌,一邊還想要利用她來磨礪彆的晚輩,期盼能找到一個更合適更完美的人選。

“然後你就趁著這個機會,跑我這邊來了?”蘇韻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一聲。

“我也是沒辦法了……”何屏思歎了一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位老當益壯的父親,最近這幾年又給我添了些弟弟妹妹……”

新人正是鮮豔明媚、新孩子也是活潑生動的疊加,再加上賭王那顆有那麼點“傳統”的心思,這麼一來,自然便是又開始活絡了不少。

“是,那些家產確實很吸引人,但我也不是那種沒了祖宗照拂就活不下去的人,他這樣一邊疼著我一邊防著我,就讓我很不舒服。”平時在人前何屏思都是一派高貴大方端莊有禮的模樣,也就是在蘇韻麵前,她才是能好好地吐槽上幾句悶了許久的心裡話。

“反正兩邊也都談好了,現在有點眼光和心思的大家族都在明裡暗裡向北邊偏移,我也就趁著找你合作的機會,上來這邊了。”

“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這邊也還有點錢……”

聽到何屏思最後的話,蘇韻連忙按住了她:“暫時還不用,這本來就不是一時一刻就能做好的事情,而是需要曆經許多歲月的長遠計劃。”

“更何況,像這樣的‘善事’,我從來就沒打算自己一個人扛下來。”

“畢竟這世界上的‘好心人’多著呢,還有那些喜歡這種淩亂詭異風格的人,更是很容易就能從他們的口袋裡掏出錢來。”

沒錯,蘇韻可從來就沒打算自己一個人扛下整個城寨的拯救和改建,而是隻是想在改變它原定的拆遷命運、爭取到主動權之後,就開始一邊撈錢一邊花錢……

先從居民群集、兼且無論是人文情況還是建築情況都相對好一點點的城西開始,聯動街坊福利會一起開始動遷老弱病殘到選好的附近安置點,讓一期改建計劃得以成功實施……

再然後,老弱病殘以及部分正常親屬重新遷回已經改建好的一期居屋裡,製定規矩令其自治,並加以定期巡視管理,這樣穩住了第一批人之後,那些渴望逃離城寨卻又不夠能力逃離城寨的人,自然就會想要獲得同樣的待遇。

其實,不管是在城寨外還是在城寨內,大多數人所渴求的,不過就是有瓦遮頭、三餐溫飽而已。

這個時期,有能力離開的,是早就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那些,要麼就是如城東那些人一樣不舍得這個罪惡金錢的誕生溫床,想著趁最後的機會儘量多撈幾筆;要麼就是靠著在城寨外做工、在城寨內居住的高薪酬低生活的差價,去努力攢取完全逃離城寨所需要的一切。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有人對後者說:不用你努力賺錢,這個混亂的地方在以後也會逐漸改建成平和安寧的居屋區域的話,又有多少人舍得耗儘一切、帶著家人和家當去外麵不熟悉的地方?

但問題是——“改建”這個做法,是要遠遠比“拆除”費錢費力不說,而且還容易得罪人。

因為城寨這塊地可是不少人眼饞至極的,也就是從前的“三不管”性質造就了它特殊的生態環境,要是這個特質一旦不複存在,毫無疑問的,那些眼饞這塊肥肉許久的餓狼就要蠢蠢欲動了。

因為這些個不好明說的原因,目前的政策也就是簡單的拆除加改建,而且改建的目標還是一座紀念公園——這樣就能在最大程度上,隔絕那些窺探的視線。

好歹是臨近機場又是人員密集的區域,從前哪怕政策不允許,亦是照樣有鋌而走險的資本家、地產商等人進入城寨裡麵,本著一顆黑心去搞事。

而這類黑心搞事的黑心產物,通常就是蘇韻當年潛入其中拍攝、作為臨時居所的那些從頭爛到尾的爛樓,地基不打、樓梯共用、下水道一塌糊塗,間距更是擠得伸長手就能從窗戶這邊扇隔壁鄰居一個大嘴巴子……

但這樣爛樓,也依然還是會有許許多多無奈的人選擇用自己的低矮小平房,去換取一個勉強得見天日的高度——不是不知道這樣的交換算起來很吃虧,但是他們彆無選擇。

隻能是,熬得一日算得一日。

“所以你的改建計劃裡,這一部分‘人文景觀區’就是這樣來的……”何屏思點點頭。

在蘇韻的計劃裡,是比直接拆除要相對溫和的改建,但最終的改建目標也並非是樓盤花園,而是和原定計劃一樣的紀念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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