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隆沉默了一下,隨後唇角便勾出了一抹笑來:“我要‘虞姬’靚到殺死人。”
“那你呢?”蘇韻轉頭看向若有所思的張榷嶸。
“我的話……大概就是更偏重於劇本的時代氛圍和傳統觀念,將‘虞姬’向受困於時代悲哀的天真又殘忍的性格去塑造吧。”考慮到自己和莊隆的外形問題,張榷嶸這就是選擇了自己更適合的一種演繹方式。
莊隆聽到這裡,唇角那抹有點詭異豔麗的笑就緩緩融化成了緩緩春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想塑造的,是更貼近於書中那個為情所困卻又為情瘋癲、但最終卻又始終帶著幾分涼薄自私的“虞姬”;而張榷嶸想塑造的,則是改編成劇本、添加了時代細節之後,更符合華夏傳統故事觀念的、天真而執拗的“虞姬”。
而不得不說的是,張榷嶸的外形特質,就更適合這個塑造方向,而這個塑造方向所演繹出來的人設形象,就不再是書裡那個讓人又愛又恨的“程蝶衣”,而是人戲合一、教人既愛且憐的“虞姬”。
而後者那種可以為了愛而化身飛蛾撲火的執著,正是華夏傳統審美那種對於“賢妻烈婦”的調調。
莊隆自己小時候就是學戲的,自然是知道這一類“賢妻烈婦”的設定,在華夏各式戲劇裡頭到底有多受歡迎。
“所以你現在明白我的想法了吧,一來是萊斯利的形象在這個劇本上更占優勢,二則是那位徐女士的做法實在是令人不爽,與其和她糾纏下去,倒不如大方放手。”蘇韻道。
“其實在今日出門的時候,我就把那些練習的東西丟了。”既然已經決定出來和張榷嶸麵談,莊隆也是做好了接下來的初步打算。
聽到莊隆這話,張榷嶸倒是頓了一下,隨後又是跟著歎了一口氣:“對不起。”
“這個情況本來就是各憑本事,而且你又隻是無故被牽涉其中,你不需要和我道歉。”莊隆搖搖頭,“我所討厭的,是為了利益而做一些不好的事的人,不是有實力的對手。”
“行了行了,也彆在這裡商業互吹了,既然阿John你已經做好了決定,那麼接下來我會出手處理徐女士的事……”蘇韻說完這一部分,又補充道,“至於萊斯利的話,我也是會和他的經紀人說一下,讓她看著點辦。”
“那我呢?”被“冷落”了許久的陳柏楊湊過來問道。
“你還好意思問,最近的新歌錄好了嗎?那可是今年電視台的重頭戲!”蘇韻輕飄飄地瞟他一眼,驚得陳柏楊瞬間就坐直了身體,“在找感覺了……”
“行吧,你們三個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蘇韻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嗬欠。
然後她立刻就看到在場的另外三人頓時變了麵色。
“開通宵還不吃早餐,你倒是挺能耐。”張榷嶸哼了一聲。
“你怎麼知道的?!”蘇韻一臉震驚。
“茶水間的蓮姐和我說的,她說親眼看著昨晚她下班你辦公室的燈都未熄,今日早上來上班又還見到你的燈仍然亮著……”張榷嶸敲敲桌子,“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特地點了一份意麵來等著你?”
“你怎麼在哪裡都能安插臥底,警匪片拍得多的後遺症嗎?”之前家裡菲傭被“策反”的陳柏楊不忍直視地捂住了臉。
“那是我人緣好,你羨慕不到。”張榷嶸隨口應了一句,然後又指了指旁邊的長沙發,“我之前試過了,還不錯,趁有機會就快眯一陣吧,我們在這裡守著——放心,不會吵架更不會打架,你那是什麼眼神!”
莊隆沒有說話,但卻不知是細心還是加壓地遞了一塊卸妝濕巾過來。
“你怎麼會隨身帶著這個?”蘇韻有些欲蓋彌彰地抹了抹眼下。
“如果當年我和你在東瀛拍戲的時候,你肯聽我的話把隨身的小東西都帶齊,我也不至於養成什麼東西都多帶一份的習慣。”莊隆沉著聲音說。
“嘻嘻,嘻嘻……”蘇韻打著哈哈,企圖萌混過關。
從莊隆手裡接過卸妝濕巾,再輕輕地在臉上擦拭了幾下之後,眼下那點被小手段遮掩住的淡淡青黑,便在人前重新現形。
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來到牆邊的長沙發上躺下,蘇韻本來是以為自己應該睡不著的,沒想到也不知是真的累了還是這張長沙發確實是寬大又柔軟,不多時,她居然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無聲地看著沙發上沉眠過去的臉龐,三人在靜默之中,又是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爭是不可能不爭的,但是他們又更清楚地明白到,蘇韻由始至終,都不希望他們因為“爭鬥”,而影響到各自的事業。
這是除了男女情愛之外,人存活於這個世界上的另一重大力量。
她總是說不想他們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其實調轉過來,他們又何曾希望她受傷?
成年人的世界裡不會非黑即白,由那位徐女士所引起的風波也是給他們提了醒,再加上蘇韻現時對工作和感情的態度來看……有些東西,就暫時隻是屬於不為人知的懷念,以及遙遠卻又不遙遠的未來展望。
而暫時的妥協和收斂,是為了更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