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時間,阿洛便來到了昆侖山附近,她並非最先來的人。但凡第一時間感應到的仙神,都知道是天柱出了事趕來查看。阿洛到來後,還有不少仙人對她行禮屏退讓開位置。
無論三界流傳著什麼樣的八卦議論,但這種時刻,所有仙人注意到的隻有她位極三界的上神之祗身份。
明i微微蹙眉,走至她身邊,聲音依舊清潤如水,“靈曦,你也來了。”
阿洛看著他,輕聲道,“天要塌了是麼?”
“情況未必有那麼壞,也許還有機會補救。”明i安慰她道,隻是也掩飾不了眼中的憂慮。
他祭出河圖洛書也不過拖延陣法崩潰的一二息時間。當年上古眾神o耗費無數心力和天材地寶才鑄就太昊伏羲陣。而一旦出事,後人神仙根本束手無策。
太昊伏羲陣第一次真正顯露在上古之後的神仙們麵前,卻是在破碎之際。
玄妙的金色波紋陣痕,如無形海潮般的恢弘氣息洶湧而至,尋常神仙都無法輕易承受這股神力,更彆說到天柱之下查看了。
“你在這等著,我與浮玄下去一看。”明i對阿洛道,怕她也起了心思一起去,天柱之下還有萬丈岩溶,凶險不已。他自然不願意阿洛冒險的。
時間緊急,他也不能多言,轉身就在這地動山搖之間飛下了昆侖山。
從天地動搖開始,也隻過了短短時間,天地已陷入一片鋪天蓋地的陰霾,山河飄搖,天地在不斷的震動,讓人步子都有些站不穩當。
景陽帶著成千上萬的天界兵將也踏雲迅速趕來了。
他見到阿洛並不驚訝,她一出鎖仙塔的時候,就有守將來稟報了,隻是天帝天後和眾仙還在太微殿緊急商議天劫一事,聽聞靈曦趕去了昆侖山,還安心了些許。
景陽三言兩語說的很快也簡潔了然,天界已經亂的一塌糊塗了,其他幾界情況更糟糕,因著日月星移,凡塵海潮洶湧已生起了洪災,冥界百鬼嘶鳴,冥河倒流,魔界熔岩沸騰出現地麵塌陷。
天帝天後還需在天界坐鎮,穩定軍心壓製動亂,便先派他領兵過來看昆侖山天柱怎麼樣了,這也是天帝天後和眾仙最關心在意的事。
哪怕來之前心裡做好了準備,但直到望見眼前一幕,景陽才敢真正相信,天真的要塌了。
不知怎地心頭一跳,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瑤池仙宴上,阿洛曾問他的一句話,“天柱會斷嗎?”
景陽下意識地看向阿洛,卻見她不似其他仙人或憂慮惶急或驚懼,一片沉靜,似乎早已預料到……現在會發生的事。
怎麼可能呢,景陽在心裡飛快地搖頭,堅決否定了這個猜想。
沒過多久,兩尊上神的身影便回到了山巔,不同的是浮玄懷裡抱著生死不知的白汐,而明i臉色難看極了。
浮玄也沒想到白汐會為圖修行捷徑,為魔族所哄騙,以為修煉魔族功法可以提升靈力。而魔族則是為了什麼白汐可以複蘇上古魔神的傳言,將她帶到昆侖山祭煉,因此毀了太昊伏羲陣,釀成關係天地蒼生的浩劫。
即便不說,單是看到這般情狀,眾仙心中已經有了不敢置信的猜測。
浮玄嗓音儘是乾澀,似是悔恨又似是堅定,“我徒兒犯下的一切罪過,我都會一力承擔。”
“你承擔不起。”是阿洛的聲音,眾仙忍不住朝她看過去。隻見阿洛神色平靜,沒有絲毫嘲諷,像是道出了一個事實。浮玄的確是萬年來六界修為最高深者,但天地毀滅的大劫,根本不是他所能做到的了。
陣法上的神力越來越微弱,金色的光芒也終究是黯淡了下去。
太昊伏羲陣似乎完成了它的使命,這個幾乎集其了所有上古神族智慧和心血的陣法,本該完美無缺,為六界最堅不可摧之物,但天道之下,萬事萬物都必有克製,一物降一物。隻白汐這個本不應存於世的上古神魔後裔的一滴血,便能輕易將其摧毀。
阿洛看著因失去太昊伏羲陣穩固而搖搖欲墜的天柱,忽然笑了,“係統,我猜對了。”
她曾千百次想過如何使用補天石印記,若是她不能成功補天,種種努力反而影響了這個世界的存亡,那該怎麼辦。
但真正到了這一刻時,仿佛冥冥之中有道聲音在告訴她該怎麼做。
那是天道在對她說話,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取一線生機。
這補天石印記就是最後的補天之力,也是天道給這個世界留下的一線生機。但將補天石印記融入天柱彌補天痕,就注定要有一人犧牲。阿洛改變不了會發生的天地浩劫,這亦是天命大勢,正如她無法參悟河圖洛書,補足太昊伏羲陣的缺陷一般。
可她能選擇主宰這個世界的存亡。
“天塌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景陽放眼望去,隻見昆侖山上那高聳如雲浩瀚不可直視的天柱,真的斷裂了,那聲音震耳欲聾,讓人不寒而栗。
隨之而來的天穹開始震動,天上,出現了一些裂痕。儘管很細微,但卻以令人驚懼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大。
望著天空越來越大的裂痕,眾仙神還是其他各界的人鬼妖魔,心中都不禁升起了如螻蟻般的絕望之情。失去天柱的維係支撐後,隻消幾日的時間,天地便會合在一起,重歸於混沌,等待天道安排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