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的眾人頓覺天旋地轉, 目呲欲裂,心中不約而同地升起一個念頭。
燕羽她就是個瘋子。
她怎麼敢,她怎麼敢真的弑君。
這置君臣禮法於何地, 自古以來,君為臣綱,父為子綱, 甚至到了君要臣死, 臣不得不死的地步,這種觀念早已深入天下人心骨髓,偏偏燕羽就毫不猶豫地打破了這個規矩, 她就不怕受到天下人唾罵, 罪及家族遺臭萬年麼。
然而殿上的人已經無心思及那麼多了。皇帝死了,他們在場的所有人都會遭殃。
甚至有些人震驚得恍如自己身在夢中, 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不過是陛下想逼鎮北侯之女親自供認父兄有罪, 對此他們無論心中何想, 能做的唯有冷眼旁觀罷了。
誰也沒想到鎮北侯送到京中的質女, 而且還在天牢裡關押受刑了許久,一朝被宣召上殿來,會突然顯露出那般不凡的武功來, 出乎眾人的意料。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是要挾持皇帝好逃出生天,未想到她竟那麼大膽砍下了皇帝的頭。
“燕羽,你以為你忤逆犯上殺了陛下,還逃得出去麼?”
“你們燕氏必定會被誅殺十族……”
從阿洛出手至今不過片刻工夫, 砍下皇帝頭顱後, 阿洛手中提刀,鮮血正緩慢的順著刀刃流下。見狀剛才還在叫囂著的那位國公勳貴, 立時卡在喉嚨裡說不出話來了。
他也是曾經上馬彎弓射箭殺過敵的,但養尊處優這麼些年,麵對一看似弱質纖纖的女子,竟也忍不住生出了畏懼膽寒之心來。
阿洛掂了掂手中的刀,微微一笑,她冷眼著掃視著下方一乾人等,“要祭奠我父兄和六萬無辜慘死將士的在天之靈,昏君的人頭隻怕還不夠。”
見她提著刀閒庭信步一般走下來,有的人伏地瑟瑟發抖的,還有人四處倉皇逃離,渾然沒有先前那矜貴優雅又傲慢的儀態。
這滿殿的公卿顯貴皇子妃嬪,一個個幾乎都是長於京城的原主記憶中所熟識的麵容。
在阿洛還未穿過來之前,原主在天牢裡待了數天,無論受了什麼樣的刑罰都不低頭認罪,同樣也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想著害死她父兄的仇人姓名。
名單上不少人正好就在這裡,比如與皇帝共謀設計坑殺鎮北侯父子及其軍隊的幾位佞幸之臣,在慘案發生後落井下石的朝堂政敵。還有些頻頻吵嚷不休說她大逆不道的勳貴文官。
可麵對阿洛的刀,那些指責謾罵全都消失了,一個個都軟了骨頭,甚至涕淚橫流的跪地求饒。
“不要殺我,一切都是陛下的旨意,我不是故意要害死鎮北侯的。”
阿洛譏諷微笑道,“看來你們的骨頭也不是很硬啊,戰場上的每一個士卒都是怕死的,但麵對敵軍哪怕再害怕也不會退縮,燕北軍會戰至流乾最後一滴血。”
莫說那些戰死的將士,就是原主金尊玉貴長大的侯府小姐,也比這些人有骨氣得多。
那些將士能慘死同胞的屠戮之下,為什麼這些錦衣玉食冠冕堂皇的人不能死,阿洛向來一視同仁。他們下令屠戮那些戰至力竭麵對聖旨放下兵刃的將士,沒有一絲憐憫不忍,阿洛不過是叫他們感同身受一番罷了。
顯然,阿洛會成為在場所有人心頭揮之不去的噩夢。
*
“禁軍何在,還不速速誅殺逆賊。”
外麵上千宮中禁軍已如潮水般湧過來,密密麻麻裡三層外三層,還有城牆上黑亮冰寒的弓/弩手,將整座宮殿圍得水泄不通,任誰都認為燕羽此時此刻隻有死路一條。
阿洛從殿中走出來,如同血衣修羅,亦美得驚心動魄。
不知何時她手中的刀已經換成了劍,隨手從周圍禁軍那裡奪來的,比起刀,她果然還是更擅長劍術。
無需多高明精妙的身法或者劍術,僅僅憑借著超絕的速度和力量,一劍一梟首,一步殺一人。如砍瓜切菜般輕鬆。硬生生殺到令所有禁軍膽寒,在層層宮門中殺出一條血路來。而以他們普通人的視力感知,甚至連看清阿洛的動作都很勉強,以致於宮牆上的弓/弩手也失去了作用。
就連目睹全程的禁軍統領也瞳孔微縮,掌心滲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