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業的問話,用的是“學習”而不是“練字”,林秀芬的警惕值驟然拉滿!傳統男人是個什麼尿性?看後世網上那麼多恨不能把女人通通趕出學校、趕出職場的男性意見領袖就知道了。
所以她的字寫得好沒關係,隻要成不了大書法家,寫得再好也隻是更精致的花瓶、是王建業臉上的光彩。但學習厲害,意義完全不一樣!
在項目管理上有多年工作經驗的林秀芬,對用詞的敏銳度絕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更是對自身危機四伏的處境有著無比清晰的認知。不得不說,她在某種程度上是畏懼王建業的。因為她所有的小動作,其實都來自於王建業的“縱容”,或者說自負。
一旦王建業下定決心收回一切的“放任”,單是卡住她的經濟來源,後果不堪設想!哪怕她立刻下地乾活都沒用,因為竹水大隊的工分是按家庭發放的,王建業完全可以直接截下她的口糧與分紅!
這是一個完全沒有任何道理可講的叢林!
唰!一本厚厚的練習冊砸向了王建業的腦袋。王建業本能的側頭避開,同時抬手,輕鬆的接住了練習冊。
“你不就是想讓所有人都覺得我配不上你,讓所有人都來教訓我‘糠籮裡跳到米籮裡’,不感恩戴德的服侍你姓王的全家,就是我林秀芬不識抬舉嗎?”林秀芬滿麵嘲諷,“嗬,男人!”
王建業笑了,他輕輕放下手中的練習冊,看著林秀芬:“你在害怕。”所以開始說些似是而非的話,試圖誤導他。
沒等林秀芬反唇相譏,他伸手揉了揉林秀芬的腦袋,“放心,我不會做得太絕,因為我也不敢,我也會怕你魚死網破。”他們初遇時,已經有過一次真正的交鋒,他能察覺到,林秀芬的性格是帶著一份決絕的。他家有一群廢物,他可不想哪天回來,得到的消息是全家老小被林秀芬一波帶入黃泉。
林秀芬掙脫王建業的手,後退了好幾步,戒備的看著他。
“我隻是想知道你真正的打算。”王建業放緩了語氣,當然,嚇唬也是有一點的。
“你把我當成了你的獵物。”林秀芬平靜的道。
王建業好笑:“你都什麼比喻?”
“我說過,我拿走你的那部分工資,是林秀芬的血汗錢。非要細究的話,不是你在養我,而是林秀芬在養我。”
林秀芬抿了抿嘴,終是問道,“你的個人條件很好,應該有很多女人喜歡。為什麼非得是我?”
王建業的領地意識過強了,表現出來的攻擊性也太明顯了。以他跟原主的感情狀況,這不應該!跟自己,那更不應該了。她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上,都刻著直男癌禁忌,王建業的執念來的完全不科學!
王建業頭痛的揉了揉額角:“你既然也認可我條件不錯,那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那麼排斥我?”簡直把他當賊防了。
雖說他確實帶了個拖後腿的媽,但身為丈夫,他到底哪裡做不好了?即使曾經因為年輕氣盛漠視過原林秀芬的處境,可他不是在儘力彌補了嗎?
“你很麻煩,你家裡人更麻煩!”林秀芬有很多理由,但很可惜,都是王建業理解不了的那種。比如說不婚主義、比如說新式女性與舊式男性在思維上的不可兼容性等等等等,於是隻好找了個不夠貼切、勉強能夠講清楚的那種。
“你覺得陸瑞鬆有個那麼大的兒子,不是麻煩?”王建業問。
林秀芬眯了眯眼:“你故意找茬?”
“彆生氣彆生氣,我舉個例子。”王建業笑道,“你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無論嫁給哪個,家裡必然有一堆破事。我原先部隊裡的大領導家裡,一樣有婆媳矛盾。”
王建業語氣越發溫和,試圖用擺事實講道理來遊說林秀芬,“我承認我媽很多時候不好。但是彆人家的男人,我這麼勤快的,也少吧?你既然抄數學書來練字,應該見過正負相抵吧?我家有缺點,但我有優點。你是不是……考慮一下?”
“你的優點不足以打動我。”林秀芬還是不想跟王建業直接杠上,她不夠強,杠起來太吃虧了。所以故意放開了個小口子。
王建業立刻順杆往上爬:“你想要什麼優點嘛!”
一個竹杯砸了過來,林秀芬“炸毛”了:“滾!”
王建業笑著退出了房間,並順手幫林秀芬帶上了門,免得再刺激到她。
隨著關門的哢噠輕響,林秀芬無力的坐在了床沿上,冷汗層層,過關了!王建業那混賬玩意,比他平時表現出來的難對付多了!果然不止她在演戲,王八蛋演技也挺好嘛!瑪德他還知道見好就收,有張有弛!尼瑪,共和國如此優秀的軍人你們放在部隊不好嗎?為什麼要退回來禍害我!草了!
王建業站在屋簷下,望著深藍近黑的天空,很想點根煙。說實話,對林秀芬,他真的感到有些麻爪。平時吵吵鬨鬨的,一般不動真格。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好的當然是不容易徹底鬨翻,壞的則是至今他都沒弄明白林秀芬到底想要什麼。看不清問題所在,就永遠也解決不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