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瑞鬆好笑:“我們搞理科的也要學哲學的。何況越是理科,越講究透過現象看本質。王建業那點優缺點都看不明白,也配叫讀書人?”
“客觀來講,他本性還是不錯的。”林秀芬笑道,“隻是他的成長經曆蒙蔽了他的心,讓他不敢直麵慘淡的人生。我們得允許人的懦弱與逃避,因為誰也不可能永遠堅強。隻不過……”
看著陸瑞鬆露出了明顯不讚同的表情,林秀芬笑著眨眨眼,“那跟我沒關係。我不負責給他當人生導師。希望他努力成長,有個幸福的未來吧!”
“嗤!你有過去讀書人那股子虛偽的酸味了!”陸瑞鬆毫不留情的嘲諷自己的學生,“所以呢?來我屋裡做新婦嗎?有願意送你上大學的阿公老子哦!”
林秀芬!!!還包學費的?竟然有點心動了!但是,她很快提出疑問:“你有錢?”
陸瑞鬆笑:“你阿婆娘,資產階級大小姐,懂?”
嘶……懂了懂了,偷偷埋過金銀珠寶的那種!早先不敢用,也沒地方用,但真的恢複高考的話,自然就能偷摸拿出來改善生活了。看不出來,老陸同誌很狡猾嘛!
林秀芬是個有主意的人,所以陸瑞鬆接著遊說道:“至於你們兩個的將來……你確實是個新婦的好人選。但是我們已經新中國了,年輕人應該自由戀愛。等你們上了大學,願意在一起,那是一段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佳話。如果你們實在看不對眼,我權當多個女兒也不虧。你覺得呢?”
“隻要小陸同誌同意,我沒意見。”林秀芬快速的在心裡計算了利弊得失,發現確實如陸瑞鬆所言,是個雙贏的局麵。反正以後都是要離開這鬼地方的,到了大城市後,誰能知道這段往事?何況即使知道了,明事理的人應該也能理解她們報團取暖的無奈。
於是想通了的她毫無節操的攤了攤手,“隻要能讓我安心學習,彆說隻是假訂婚,現在讓我去走關係改小陸同誌的年齡去搞個真結婚證,我也是不介意的。”小陸同誌長得那麼可愛,誰吃虧還不一定呢好吧!
陸瑞鬆:“……”感覺自己說半天,說了個寂寞!他的女學生,思想簡直先進的宛如留過洋了!
迅速達成共識的師徒兩個相視一笑,紛紛舉起手裡的杯子,以茶代酒,乾了!
有了陸瑞鬆神來一筆,林秀芬的新春“假期”頓時變得十分愜意。短短幾天時間,她文思如泉湧,每天都在宿舍裡瘋狂水文,爭取年後各報刊開張接受投稿時,能把林月英和楊豔貞等人的人情一波還了。因此乾勁十足,人都因此心寬體胖了兩斤。
但遠在竹水大隊的王家人,可就不那麼好過了。因為整個大隊誰也沒想到,王建業真的沒回來過年。且不僅沒回來守歲,此後的幾天裡,竟仿佛失蹤了一般,半步都沒踏進過隊裡。連關係密切的王建英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隊裡的輿論立刻逆轉!
輿論的微妙在於,它從來不是理性的。年前跟著吳友妹唾沫橫飛罵林秀芬的人,等到年初五驚覺王建業“失蹤”時,立刻調轉了槍頭,又把唾沫星子噴回了吳友妹的臉上。
“那是王建業不孝!”被眾人指控了一番的吳友妹在堂屋裡一行哭一行罵,“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養到那麼大,他竟然為了個表子婆,連親媽都不要了!”
“我作了哪門子孽喲!”
吳友妹把八仙桌錘得砰砰響:“討了個喪門星進家門。林秀芬那個喪門星,早晚要害死我們全家!”
“離婚!我必須要王建業跟她離婚!”
被迫聽見鬼哭狼嚎的社員們:“……”真是見了鬼了,你自己非要搞個病秧子來,把兒子氣得離家出走,跟林秀芬有個屁關係?現在你越罵林秀芬,你兒子越氣你好不好!
“對了,你們曉得不?”不遠處有個社員家,正聚集了七八個人一起烤火侃閒話,其中一個人壓低聲音道,“初二那天,二隊的張大全不是陪老婆回伍家衝了嗎?張大全路過清水塘的時候聽到有人講,林秀芬根本沒回娘家!”
“真的假的?”鄰居顯然十分驚訝,“那她跑去哪裡了啊?”
另一個鄰居道:“怕不是跟那個蘇兆明跑了吧?”
“咦?你們不曉得嗎?那天劉美嬌二姨屋裡的孫女來拜年的時候講,林秀芬躲在二造,躲到個男領導屋裡去了!王建業去接了幾次都沒接出來!”
“啊!?”新瓜掉落,屋裡烤火的七八個人齊齊震驚!
“哪個領導啊!”有社員趕緊追問,“那麼大膽子,不怕王建業去革委會告他?”
“彆個是領導,怕你王建業?”有人撇嘴不屑的道,“隻有吳友妹覺得她崽天下第一。其實也就在我們鄉裡雄,去了縣裡,一個磚頭能砸死八個工人,他王建業算個屁啊!”
“那……林秀芬就……飛啦?”
“有那麼個媽,王建業還能討到老婆嗎?”
“林秀芬跟了廠裡的領導,會報複王建業的吧?”
犀利的靈魂三問,讓眾人麵麵相覷,隨即又齊整整地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這下子,王建業可真要恨死親媽了!王家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