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希嘴裡塞著東西，含糊不清：“可以啊，要是好帶就打包帶點回去給她們了。”
她們四人最愛吃火鍋，到哪都約火鍋，不管是以前窮的時候還是現在有錢了，法國餐廳、網紅餐廳偶爾也去，嘗了卻都不是那個味，還是火鍋必不可少。
嚴蜜刷手機，忽而愣了一下，“我們南城有一家發生火災，死了5個人。”
“什麼？”李瑞希放下筷子，自打關注秦烈之後，對這種消息就格外敏感，靠近屏幕，新聞的大字標題用冰冷的數字無情提醒著一家五口去世的事實。說是這家人睡著時不知怎的發生火災，因為發生在夜裡，等對麵樓發現時已經燒得很大了，報警後消防員很快趕到火災現場，可因為火勢太大，最終爺爺奶奶
，年輕夫妻，還有個5歲的孩子都沒了。
那個5歲的小孩本來已經被消防員救出來了，可出來後沒搶救回來。
“這圖片上的消防員是不是秦烈？”
圖片上的消防員滿身泥水，皮膚發黑，可那深邃的眉眼，冷冽的眼神，和緊抿的唇角。
是她熟悉的。
他手中抱著個孩子，沒人會懷疑他花了很多功夫才把這孩子救出來，但這</孩子躺在他懷裡，手臂垂著，顯然沒了呼吸。
他的眼神比平常更沉了。
李瑞希忽然就沒了胃口。
她每次看社會新聞，看到這種人間慘劇心裡就很難受，前幾天還有人跳樓砸死了爺孫倆，她看到這種消息總會心中一痛又無可奈何，如果隻是看新聞報道就已經這樣難受了，那麼這些在烈火中滾打的消防員們，衝進火場救人卻沒把人救回來，讓這麼小的孩子死在自己懷裡。
那種感覺應該很難受吧？
哪怕他們心理素質再強，也不可能毫無波動。
江嶼森沉默片刻，才挑眉看李瑞希，“真喜歡那個消防員？”
江嶼森這人白手起家創辦了公司，她們剛到公司時公司發展也很艱難，好在幾年下來，她們紅了，江嶼森也熬出頭了，說起來他們也算是共患難過的，江嶼森對她們幾人一向不錯的。
“嗯呢。”
“不會就看上人家臉了吧？”江嶼森挑眉。
李瑞希一愣，義正言辭：“胡說，我是那麼膚淺的人嗎？我明明是饞他身子。”
“……”
幾人都被噎了一下，江嶼森一臉“我還小瞧你”的表情，嗤了聲：“行，那是塊硬骨頭，你要能啃下來算你有本事，不過他那種性子的，真要能啃下來對你也不會差，就是消防員是高危職業，你要想好了，回頭彆讓你爸殺到我公司要我賠。”
李瑞希心說她爸什麼時候殺到公司過？他爸那高中老師的手伸不到這裡。
這江嶼森愛說冷笑話的毛病就沒變過。
後麵她沒什麼興致吃火鍋了，回去時夜已深，但她知道秦烈肯定沒睡。
她發語音：“秦隊，睡了嗎？”
秦烈竟然真回了：“怎麼？你家狗又想跟我聊聊？”
嘖！諷刺意味真濃，李瑞希微微抿唇：
“我在彆的城市錄節目呢，我家狗想不想跟你聊聊，這得問它。”
她又發來幾條語音。
秦烈嗤了聲，扔掉手機，不再讓任何光線出現在這黑夜的房間裡。
黑夜中，他頭枕在手臂上，盯著屋頂莫須有的一點，腦海中浮現出火場的畫麵。
他其實已經很少出現這麼大的心理波動，剛
當消防員的第一年，他總想出任務，想去打火，想救人，想當英雄，後來願望滿足了，他遇到了幾次大火，從慘烈的車禍現場救人，處理過幾次跳樓人的屍體，心再也不平靜，出現了很多心理問題，再然後這種情況遇到多了，雖然不至於麻木，卻不再像剛開始那樣，彆人的苦總要往自己心裡塞。
那一年，老領導跟他說，乾這行不僅要有過硬的身體素質，還要有過硬的心理素質。
這些年他手下不少人
來了走，走了來，消防員這個職業不太能留下人，除了因為訓練苦待遇不好，更重要的是見多了這種事，很多人會出現應激性心理障礙，受不了身邊同事死去，受不了火場的屍體，受不了那一整夜的噩夢。
他從前有很多夜晚都留給了噩夢。
已經很多年沒這樣了，但這一次有些不一樣。
這次的火災現場讓他想起很多年前。
他想衝進去救人，可他沒把人救回來。
那種無能為力拉著他的良心和愧疚感一點點滑到深淵邊緣。
他清楚記得今天那男孩躺在他懷裡時的樣子，他甚至可以想象，這是個既聰明又調皮的小男孩，平常愛玩愛耍賴，可能還會背著媽媽偷偷吃糖，他一定特彆喜歡玩槍，喜歡奧特曼，喜歡拿著玩具寶劍跟人打架，喜歡跟媽媽去動物園，喜歡坐在爸爸的肩膀上。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跟他無關了。
他摸了根煙想點，稍頓，莫名其妙又撿起手機。
“秦隊，我給你唱首歌吧？”
秦烈以為她會唱點輕軟的情歌，他雖然沒聽過，卻直覺她的聲音適合唱那些，平常說話都跟撒嬌似的，唱歌定然也一樣，然而，點開語音，歡樂的洗腦曲調傳來，震的他差點把手機給丟了。
竟然是《小跳蛙》。
“快樂池塘栽種了/夢想就變成海洋/鼓的眼睛大嘴巴/同樣唱的響亮”
她聲音平常聽著嬌，唱這種歌卻有種彆樣的可愛和溫軟，就好像在哄人。
哦，幼兒園老師李小姐上線。
這是把他當小朋友呢？
秦烈勾著一邊唇角，黑沉沉的眼眸裡閃過許多複雜情緒，半晌又覺得好笑，點開再聽了遍。
這一次他確定這就是幼兒園老師李小姐。
得！加他微信時說他心情不好給他唱歌，看樣子是看到新聞，認出他來了。
這是在哄他呢。
莫名地，心軟了一下。
給她回：“早點睡。”
李瑞希默了片刻，這人有沒有點情趣啊？直男本直了，她安慰半天就知道叫她睡覺？
她惡作劇般打字：“知道啦~~秦隊長~~~我現在就去睡覺啦~~~~”
這次，秦烈驚得差點咬到舌頭，蹙眉教訓她：“好好說話！”
李瑞希打字：知道，秦隊長，我現在就去睡覺。
李瑞希：你看去了波浪線和啦是不是好很多？
秦烈：……
李瑞希默默發了個“比心”的表情包，不再給直男任何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