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家吃過中飯,陸家七口開著張兆明借來的大黃發,先把羊城市來了個半日遊,晚上住的招待所是兩間房,媽媽帶著三個女孩睡一間,爸爸帶倆男孩睡一間。
孩子大了,都知道要跟異性家長避嫌,就連衛小陸現在,爸爸要是想用胡子紮她,她都會躲,還會說爸爸羞羞。
被拒絕幾次之後,老陸不得不意識到,老閨女都長大了,嫌棄他了。
要知道,剛來礦區的時候,她可是大早上不睡覺,準時坐在枕頭上,摳眼睛鼻子嘴巴大嘴巴子大屁墩子的把他“叫”醒,無論刮風下雨都要爸爸帶出去玩兒的呢,更彆說媽媽忙不過來的時候幫她洗過多少次澡多少塊尿布,這說不要爸爸就不要爸爸了。
衛孟喜心內憋笑,她對根寶衛東不也有一樣的失落感?以前在菜花溝老宅和公房的時候,他們可是一定要媽媽親親抱抱才睡覺的,現在?
睡覺都不許媽媽去他們房間,進門必須先敲門,不然給你講半天男女有彆尊重隱私的大道理!
不過,這是好事兒,是他們長大了懂事了的標誌,衛東熊歸熊,但人家五歲就能自己洗自己的內褲襪子了。
第二天,衛孟喜帶他們上羊城市有名的中山紀念堂和白雲山轉了一圈,自然少不了還得去心心念念的動物園。金水市是沒動物園,但書城市的動物園他們每逢節假日寒暑假都要去,可每次看的就那些老虎猴子大象的,衛孟喜實在想不通有什麼區彆,他們怎麼百看不厭呢?
其中最感興趣的還是呦呦和根寶,呦呦單純是去看素材,動物園之行就是她的采風之旅,白天看了啥,晚上回來基本都能百分之八九十的還原在畫作上。
根寶就比較意外了,他從小就喜歡動物衛孟喜是知道的,可他居然把每一種動物的學名彆稱,屬於什麼門,什麼亞門,什麼綱,什麼亞綱,什麼目,什麼亞目,什麼科,什麼亞科,什麼屬……記得一清二楚,還會作比較!
在衛孟喜看來,猴子就是猴子,就是那個樣唄,可他但凡是以前在書城市動物園見過的,現在就能在不看標牌介紹的前提下分清楚赤猴綠猴川金絲猴滇金絲猴黔金絲猴獼猴豚尾猴鬆鼠猴戴安娜長尾猴……並且將每一隻猴子的特性如數家珍。
是的,是每一隻猴子,不是每一種,因為在他看來,即使是同一品種同一性彆同一年齡的猴子,也是有區彆的。
老母親:“……”我真的看不出來!
這也就導致了,彆人逛動物園是逛兩個小時,他們家是逛兩天,第一天根寶拿著個筆記本和圓珠筆,在那兒唰唰唰的寫,第二天不帶筆記本,去憑著記憶辨認,要是遇到以前從未見過的,那一定要好好的看它個半小時。
老母親:“……”
動物園雖然有樹,但人走的地方是沒什麼遮□□的,她都快被熱成蝦米了!
以後誰要是帶老二來動物園可彆叫她,她一點也不想搞清楚哪些嘰嘰吱吱的猴子是什麼猴子,祖上有什麼血緣關係來自何方,她真的沒那麼強的好奇心。
先在羊城玩了三天,第四天才帶他們去深市,進了諾大的萬裡文具廠,就讓他們儘情的瘋跑玩去吧,隻交代有電的地方不許去,不許亂摸機器設備就行,衛孟喜得跟侯燁開個簡短的小會。
上次的花邊小報雖然招來了顧雙全的雷霆震怒,但效果也是有的,現在還沒正式開業已經有人找到廠裡的電話並打電話來,說想讓他們幫忙做一批代工,對方可提供圓珠筆的球珠。
他們目前確實是沒辦法攻克球珠技術,哪怕是國內也沒這個生產圓珠筆球珠的技術,隻能依賴進口,所以對於對方提供球珠他們是滿意的。
張春明看過,以她的經驗估計利潤不低,一支圓珠筆的利潤大概能在三毛錢左右,雖然比不上文具店的零售利潤,但他們節省了人力和時間。
在彆人賣出一支圓珠筆的時間裡,他們的機器和工人就能生產出十支百支了。
因為工序真的很簡單,他們隻需要完成往筆芯裡注墨,上尾油,加蓋以及套管組裝就行。
而關鍵的技術難度在於筆杆的加工,他們剛買了一套二手注塑機,對方已經給了設計參數,隻要調試好設備,按照他們的參數做出符合規定外形的筆帽筆筒就行,要是彆人可能做不了,但他們的二手設備是被陸工改裝過的,已經大部分實現了機械化,自動化。
用張春明的話說,比她在東陽文具廠見過的還要先進。
衛孟喜也很想趕緊上馬,先試試看,這套注塑機能不能用。
侯燁拿到大姨的老布鞋,嘴上說著醜兮兮的,可當場就把旅遊鞋脫掉換上了。
衛孟喜心裡憋笑,臭小子知道這世界上真心愛你的是誰了吧?
話說回來,衛孟喜在礦區待久了,至今為止見過的男人裡,就隻有老陸的腳不臭,即使在礦井裡待一天一夜,上來人都黑成煤塊了,可以有汗味兒,但還真沒腳臭味。
這侯燁還是第二個。
誒……等等,衛孟喜你怎麼會注意到這個問題!
她趕緊搖搖頭,太惡心了,“趕緊說回正題,咱們的廣告應該怎麼打?”
作為廠裡最大的兩個股東,衛孟喜想聽聽他這商業鬼才的意見。
侯燁踩著舒服的老布鞋,走出六親不認的步伐,“繼續投報紙,我就要讓那邊知道,小爺我也是能乾事業的……最好能氣死老頭子,小爺我就直接繼承遺產。”
衛孟喜滿頭黑線,孩子你咋這麼傻呢,真正的心機那都是不會嘴上胡咧咧的,你這還沒傷著顧雙全一根汗毛呢就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了,不是成大事者該有的脾氣啊。
“行,投報紙是一項,我記下來,還有呢?”
“你以前做文具店的方式就很好,發傳單,貼布標。”
衛孟喜點點頭,在筆記本上記下來,這些對於她來說是常規操作了,對於開業初期應該還是有點用的。“同時,還可以派出一批業務員,出去廣撒網,新華書店,文具店,批發市場,商店,各大中小學門口……隻要是有賣文具的地方,都是咱們的主場。”
侯燁的嘴角立馬就翹起來,他喜歡“咱們”兩個字,像是一夥的。
衛孟喜倒是沒注意,還以為是他讚成自己的想法呢,於是在筆記本這句話前麵打上著重號。
“業務員我看就現在鹵肉廠那幾個煤嫂就行,她們也是跑慣了的。”要論跑業務,國營廠的推銷員還不如她們。
因為她們是能貨真價實拿到錢,每個月收入是沒上限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付紅娟,她嘴巴大是大,但推銷能力也是真的強,有一個月居然拿到了五百多塊的工資,可把整個金水煤礦震驚了!
就是張書記也隻能拿到她的五分之一,這是啥概念?就憑一張嘴,她就餓不死。
侯燁沒接觸過那些煤嫂,隻是點頭同意,又說起投報紙的事,他想專門投港城那邊的,衛孟喜麵露難色。
說實在的,文具廠現在主打的客戶還是龍國的各種小批發商,去港城打廣告是殺雞用牛刀。而且,她知道他的用意,不就是想證明給那邊看嗎?可在衛孟喜看來,現在的他隻是一頭剛出茅廬的小牛崽,而對岸的顧雙全,則是一頭,或者說是一群膘肥體壯的雄獅,這樣的挑釁毫無意義。
她不能直說,對一個中二少年來說在,這種話有點太傷人。
“我要是你,你猜我會怎麼做?”
侯燁陰惻惻瞥了她一眼,料想說不出好話,但就是想聽,“怎麼做?”
“他越是厭惡我,我越是要笑得甜,越是要哄他開心,因為隻有他開心了,我才能從他身上得到錢,越來越多的錢。”
“先彆拒絕,你想想,咱們現在最缺的是不是錢?有了錢就能隨便打廣告,鋪天蓋地轟炸式廣告,客戶一來,是不是越來越多的錢就進腰包了?”
“侯燁,我嚴重懷疑你是不是沒上過高中。”
侯燁臉色難看,“你這個女……大姐胡說什麼。”
“不然你怎麼連越王勾踐臥薪嘗膽的道理都不知道?”
侯燁頓了頓,傲嬌的冷哼一聲,走開。
不過,第二天找不見人,問張兆明,說他去港城看望生病的顧老爺子去了,那是他親爺爺,來這邊大半年一次沒去過呢還,昨晚不知道怎麼想通了,臨時連夜辦了個通行證,天一亮就過去了。
衛孟喜輕笑,也不是朽木不可雕嘛。整個顧家,唯一還算記得他的也就顧老爺子了,要不是老爺子說話還能管一點點用,估計當年顧雙全都不會回內陸去認他。
現在他雖然在家族事業上沒什麼話語權,但至少有幾分棺材本嘛,侯燁去討好他是明智之舉,要是直接去找顧雙全,他肯定拉不下這臉……凡事,都講究個循序漸進和緩衝,撕下臉皮也一樣,總得一點一點的撕。
接下來幾天,陸工時不時也會來廠裡看看,要是有什麼機械和電力方麵的技術難題,隻管找他,一會兒就能解決。衛孟喜則是先在廠裡忙兩個小時,教呦呦寫作業兩個小時,剩下的時間就帶他們去海邊玩兒。
對於內陸山區的孩子來說,大海是多麼神秘多麼美好的存在啊,一個個都愛得不行不行的,每天一睜眼就問幾點去海邊玩兒,晚到天都快黑了還不願回去。
短短一個星期,全家都曬得跟衛東彩霞一個色。
他倆,那是已經黑無可黑了。
等適應海邊環境以後,衛孟喜就打算帶他們做點彆的。
***
這天,是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十點鐘忙完廠裡的事,又輔導完呦呦最後兩頁數學作業,小姑娘快快樂樂的把《暑假數學》一合,兩個小辮兒一跳一跳的,像兩隻快樂的小燕子。
“媽媽,你拿那個衣服乾啥呀?”根花發現媽媽居然拿了好幾件各種顏色的叫做“胸罩”的東西,還拿了幾個褲衩子……她臉都紅了。
“這叫比基尼,遊泳的時候穿的。”衛孟喜拎起來,“我的是這件紅色的,你和衛紅一件藍色一件綠色,妹妹是黃色的。”
這時候的比基尼,衛孟喜也是找了好些地方才找到適合她們穿的。
“啊?我們也要穿嗎?”根花一張小臉紅撲撲的,眼睛都不敢看媽媽了,怎麼能穿那麼羞人的衣服呢。
衛孟喜知道,這就是今天的目的——性教育。
她不在家這幾個月,衛紅跟根花的胸前已經有點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意味了,畢竟她們也十二歲半了,營養跟得上很正常,但要教會她們正確認識並接受自己身體的變化,不簡單。
衛孟喜自己就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那些敏感、自卑、困惑她也經曆過,可她上輩子隻忙著討生活,壓根想不到那麼多,不知道女兒們也跟她一樣自卑敏感卻無人引導,以至於最後……
雖然這兩年的“閨蜜之夜”一直沒斷過,但那是在母女幾個的被窩裡,要是在外麵,還沒遇到過呢。
衛紅跟萍萍在廠門口跳繩,側擺跳、單腳跳、捭闔跳、全轉跳、弓步跳、抬步跳……就沒有她不會的花樣。
每一個跳躍,都是身輕如燕,伸縮自如,繩子上像是長了眼睛,無論她怎麼花式,都不會絆到她。
萍萍一臉羨慕,她在班裡就已經算很會跳的小女生啦,但也被衛紅秒成渣。
此時,跳夠了,跳繩王者衛紅同學終於舍得進屋,熱得滿頭大汗,看見媽媽拿著的“衣服”,倒是沒那麼害羞,隻是不解,“媽媽你拿這麼多內衣乾嘛?”
衛孟喜於是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衛紅倒是有點興致勃勃,“那我選綠色的可以嗎?”
“可以,現在就去試試吧。”怕根花害羞,衛孟喜還把呦呦也叫上,讓她們仨進衛生間去換。
根花見兩個妹妹都毫不猶豫的進去了,咬著嘴唇去檢查早已拉得嚴嚴實實的窗簾,又去把房間門的保險檢查一遍,確保不會有人看見,不會有人闖進來,這才羞答答進衛生間。
衛小陸跟媽媽姐姐在一起倒是不怕羞,“唰”一下就脫個精光,三秒鐘就把一套比基尼穿好蹦躂著出來。
她臉上和胳膊腿兒雖然曬黑了,但其他地方還是白得發光,這麼一看就像個小熊貓人,一截白得發光,一截黑得耀眼,露出缺了的門牙,配上兩根又黑又翹的小辮子。
彆說,還挺可愛。
衛紅本來就黑,倒沒有很“熊貓”,骨肉勻稱,穿綠色的雖然顯黑,但她腰背挺直,看著就是那種很自信的黑姑娘。
衛孟喜發現,她隻是空長個子,胸脯倒是不明顯,這就說明以後個子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半晌後,根花終於紅著臉出來了。
那是怎樣一個女孩呢?
雪白,纖細,仿佛一朵剛剛出水的白蓮,修長的脖頸,纖細而漂亮的下頜線,完美的發際線,不足一個巴掌大的小臉……漂亮到能讓人忽略她的熊貓膚色。
三個女孩配的都是跟衣服同色的連襠小短裙,可她最瘦,臀部卻是最翹的。
就是胸脯,也有明顯的少女形態了,衛孟喜終於知道為什麼她最扭捏了,因為她長得跟衛紅不一樣,羞於讓人看見她的變化。
衛孟喜心頭一軟,摟住她,親了親額頭,“嗯,咱們衛雪太瘦了,得多吃點才行。”說著,就毫不猶豫的,當著她們的麵,換上自己那一套。
她不害羞嗎?其實也害羞的,就是跟老陸在一起,他想開燈她都不讓。
可此時她要是也扭捏,孩子們以後會更扭捏,甚至她還故意挺了挺飽滿白皙的胸脯,“嗯,衛雪是姐姐,比她們都大一點,越來越像媽媽了。”
她可沒法忽略換衣服的時候,她們打量她身體的眼神,那是好奇,是驚歎,是恍然大悟,哦,原來媽媽也是這樣長的。
衛雪的臉果然沒那麼紅了,眼睛也不再是無處安放,她有點好奇的看著媽媽胸脯,“媽媽你疼嗎?”
衛孟喜知道她的意思,“嗯,我有你們這麼大的時候可疼啦,每天晚上疼得都睡不著覺,穿衣服的時候碰到都快疼哭了……”
她每說一句,衛雪就猛點一下頭,最後發現她居然跟媽媽小時候是一模一樣的,心裡的不安和恐懼也淡了不少,“那後來呢?後來還疼嗎?”
“後來慢慢的等它長大一點,就不疼啦,但要穿小背心才行,不然跑起來和跳繩的時候還是會特彆疼哦。”
衛紅這傻大妞,自己摸了摸,“我的不怎麼疼誒媽媽,是不是還沒長大?”她剛才花式跳繩可是一丁點感覺也沒有。
衛孟喜笑起來,“你年紀比你姐小一點,反應也要慢一點,但估計也快了。”
看來,明天還要帶她們去商場買幾套好一點的小背心小內衣之類的,不然以後回到閉塞的石蘭省就不好買了。
母女四人就這麼穿著,外頭套個連衣裙,也基本看不出來裡麵的比基尼,出門的時候,老陸帶著倆兒子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媽媽你們怎麼這麼慢啊,我跟二哥都早換好了。”
他們父子仨也是人手一條四角泳褲。
開著大黃發,來到海邊的時候十一點半,太陽已經把沙子都曬熱乎了,老陸剛把車子停好,衛東衛國就猴子似的竄下去,邊跑邊脫海魂衫和外頭的長褲,一轉眼就在沙子上打個滾,要是被什麼小貝殼小石頭硌到一下,還要極儘誇張之能事的大呼小叫,生怕彆人聽不見。
這樣的動作衛孟喜實在是太熟悉了,這一整個星期,山區娃對大海沙灘的熱愛溢於言表。
有他們的帶動,衛紅和呦呦也不扭捏,直接把裙子從脖子頭部一褪,就嘿嘿哈哈叫著衝過去,也要打滾。
衛東根寶看見她們的穿著,愣了愣,趕緊看向周圍,時間還早,沙灘上幾乎沒什麼人,就是有,也是家長帶著孩子,他們這才收起警惕,一左一右圍在她們旁邊,防著有壞人會過來。
因為媽媽從小就教育他們,要保護姐姐妹妹,有時候呦呦穿著裙子上廁所出來,會不小心忘記把裙子角拉下來,他們都會輕輕幫忙拉下來,衛紅穿裙子的時候會不小心把腿分太開,他們也會提醒她。
這種教的時候看著不怎麼樣,但當真出去了,才知道媽媽說的沒錯,女孩子真的太需要保護啦!
根花依然是最慢的,衛孟喜就陪著她,等著她一起慢慢的脫裙子,自己也跟著慢慢脫。
妻子剛脫下裙子,老陸的眼神就亮了,那是一種飽含欣賞和讚美的眼神,不摻雜一絲的欲望。因為她居然穿的不是小裙子,而是三角褲!雖然跟雜誌上的比基尼女郎不一樣,但就這也足夠美了,比那些模特美多了!
見媽媽的比自己的還少,小姑娘好像得到了某種“鼓勵”,這才把裙子整整齊齊疊好,放到車上,牽著媽媽的手,慢慢走到沙灘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