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背坐在燭火前,瞧不見臉上的表情。
但冬雪知道,溫貴人的一張臉是極美的。
“莫非……”見她不說話,溫貴人垂下眼簾,冷笑:“莫非你要為了赫嬪隱瞞不成?”
赫嬪?想到赫嬪要派人要了自己的命,冬雪連忙搖頭:“不,奴婢不敢隱瞞,那日,那日奴婢無意在窗台邊聽見赫嬪與翡翠說……說……”
她抬了抬頭,剩下的話像是掐住了她的喉嚨,讓她張不出口。
“說十一阿哥?”溫知許輕笑一聲,眉毛諷刺的一挑。
“您,您怎麼知道。”冬雪一張臉也不知是凍得還是嚇的,一片慘白:“十一阿哥身邊有赫嬪娘娘的眼線,每日吃的飯食,藥裡都被加了金粉。”
她當時蹲在窗台下,聽見之後嚇的身子往後一倒,弄出了動靜。
這才被赫嬪與翡翠發現,找到了證據,要殺她滅口,想到自己差一點就死在安陽河裡,冬雪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眼中卻是帶著巨大的恨意。
溫知許走下去,將人從地上扶起:“竟然你知道十一阿哥是誰害的,那明日你便跟著我去告發赫嬪。”
“告……告發?”冬雪整個人一縮,模樣有些害怕。
“赫嬪手下的太監今晚沒有將你弄死,但不代表她明日就沒法子將你弄死,”溫知許一雙漂亮的眼睛上挑著看著她:“想不想活,全看你自己。”
***
次日一早,溫知許還沒起來,卻聽見棉霧進來稟告。
“十一阿哥沒了。”
溫知許忙碌了一整個晚上,剛眯上眼睛還沒一個時辰就聽見十一阿哥沒了?
她顧不上冷,連忙從被子裡起來,連忙問:“沒了?什麼時候沒的?”
“不知道。”棉霧一邊伺候著她穿衣服,一邊回答:“大概是昨個晚上沒的。”棉霧臉上還是一樣麵無表情:“大量的金子入了體內,會墜入胃中讓人腹痛難忍,痛不欲生。”
棉霧幫她穿衣服的手停了停:“十一阿哥早走也好,至少能少承受些痛苦。”
“可惜了。”溫知許微歎了一聲,“那現在各宮的人都去了嗎?”
“宜妃娘娘承受不住打擊性情大變,翊坤宮除了皇上不讓任何人進,主子您先起來準備好,彆到時候一時三刻自己亂了陣腳。”
溫知許抽了口氣:“十一阿哥沒了,翊坤宮不讓進,宜妃怕是好久才能恍過神來。
“若是赫嬪這個時候把那些證據都收拾掉的話,咱們怕是奈何不了她。”棉霧擔心,將心裡的顧慮說了出來。
宜妃傷心過度,確實有可能給了赫嬪收尾的機會。
溫知許怕的就是這樣,聞言往鏡子裡看了一眼,掠下眼簾道:“將冬雪帶上,跟我去趟儲秀宮。”
“主子,您這是?”棉霧一時猜不透主子的想法,有些納悶。
“赫嬪腦子簡單,哪能相出這樣害人的法子來?”溫知許接過鬥篷,仔仔細細的穿好:“她後麵定然是有人給她出主意。”
“抓住赫嬪不算什麼,最重要的還是要將她那幕後之人給揪出來。”而這幕後之人,定然是一同住在儲秀宮中,在赫嬪的手下討生活的蘇清秋了。
溫知許帶著棉霧與冬雪去了儲秀宮。
冬雪穿著似雲的衣服,含胸低頭一眼瞧過去也看不出什麼來。
溫知許站在儲秀宮門口,恰好站在風口處,她站的筆直冬雪卻心中害怕雙腿顫抖,哆嗦的更加厲害。
守門的宮女進去稟告,沒一會赫嬪的貼身宮女翡翠出來,臉上沒表情語氣卻無奈道:“溫貴人,我們主子說心情不好,不想見您。”
十一阿哥沒了,赫嬪正等著瞧宜妃痛苦的模樣,這個時候怎麼會有心思見她?
溫知許一點都不詫異,臉上的表情都沒變。
隻稍稍低下頭,在翡翠的耳邊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麻煩告訴赫嬪娘娘,十一阿哥出事,娘娘若是還想活命的話,就將誰出的主意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一命抵一命,這個道理娘娘應該懂。”
翡翠在聽見十一阿哥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僵硬了,雙手緊張的抓在一起,眼神有一絲漂移:“怎……怎麼會,奴婢聽不懂溫貴人再說什麼。”
“聽不懂沒關係。”溫知許淡淡的點著頭,“你往右邊瞧上一眼?”
翡翠聽話的往右瞧,就見那從進門就一直垂著頭的人緩緩的抬了起來,那張臉,分明是……分明是已經死去的冬雪。
“啊——”
翡翠一時沒有準備,雙眼大睜猛的往後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