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雲死了的消息棉霧一直瞞著溫知許, 但是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不見了又怎麼會瞞的住?何況主子那般的聰慧, 瞞了兩日終究還是被發現了。
讓棉霧害怕的是, 主子自從知道後足足三四天不說不笑,滴米未進。
好在, 自從萬歲爺下旨封妃大典取消之後, 延禧宮的日子反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起來。
“主子,彆難受了, 還是吃點東西吧。”棉霧見主子愣愣的靠在椅背,上前端了一碗湯圓送上前, 芝麻餡的湯圓大拇指大小,一口一個吃的恰好不過。
主子之前懷孕吃不下東西,最愛吃這個了。
如今延禧宮的日子比以往要好上許多, 每日送來的飯菜也比以前好上不少,這芝麻餡的湯圓塞點銀子也能吃的上了。
“主子,你就算不為自己想, 您也要為肚子裡的小主子想想。”棉霧不由分說的將碗塞進溫知許手中, “延禧宮的日子一日比一日好了,估摸著萬歲爺是有鬆動的意思。”
棉霧將手中的湯圓攪拌了幾下:“主子, 就算是想為似雲報仇,也不能輕易放棄啊。”微甜的熱氣往上湧,衝到溫知許的臉上,棉霧又道:“最難的時候都忍過來了, 現如今萬歲爺都鬆動了難道主子要放棄不成。”
“你當真以為日子越好, 萬歲爺就會越容易放我出來?”不知是聽見什麼, 正捧著碗的溫知許抬起頭笑了一聲,多日不見那張臉瘦弱了不少,可正是因為這樣,勾起嘴角的時候便那抹笑就越發耀眼明豔。
“有的時候,被人刁難正是因為你威脅到了她的地位。”溫知許低下頭強迫著胃口翻湧的惡心吃了一口湯圓,那股香甜軟糯的感覺在嘴裡之後才將那股惡心的感覺衝淡了不少。
“相反的,一個對她們來說毫無存在感與威脅感的女人才會不被放在眼裡。”溫知許吃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將手中的碗放了下來:“我的日子越好過,就證明萬歲爺越不在意了。”
她說到這,抬起頭來對著棉霧道:“你懂了嗎?”
棉霧細長的臉上滿是悲傷,她急忙低下頭掩飾住臉上的表情,急忙低頭走出去:“主子,我出去看看。”
人還沒走出去,外麵就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有延禧宮的小太監一臉喜色的湊上前:“棉霧姐姐,大喜啊。”他示意棉霧朝後看:“你瞧,章嬪娘娘今個忽然運過來一大筐的紅羅炭,這麼多木炭夠主子用上好一段時間不成問題了。”
這段時間日子越來越好,給了延禧宮的小太監小宮女們不少的底氣,他湊上前試探的問:“棉霧姐姐,萬歲爺是不是要放了主子了?”
棉霧看見那一筐碳眼圈就是一紅,似雲死的時候從後腦勺流出來的血染紅了整個木筐。
何況之前主子還說了那番話,棉霧哪裡高興的起來,敷衍的點了點頭,就走開了。
但到了晚上,她還是將那些碳拿出來用了,冬日裡晚上冷的能凍死人,若是屋子裡不點碳火的話,整個被窩都是冷的。
主子現在懷有身孕,馬虎不得。
她小心翼翼的將炭盆點好,屋子裡總算是有了一絲暖意,棉霧伸出手在上麵烤了烤發癢的手背,側頭問身後:“主子,奴婢見您剛剛晚膳隻用了幾口,要不要奴婢給您埋點栗子在裡麵,烤上一會就能吃了。”
屋子裡麵是暖了起來,但溫知許卻感覺到一陣頭腦發昏,強忍住惡心搖著頭道:“不了,吃不下。”
空氣中傳來劈裡啪啦的木炭燒著的聲響,溫知許又往後靠了靠:“你去抱床床被子在這睡吧。”主子的屋子才剛點上碳火,奴才的屋子卻還是如冰窖一般。
棉霧剛要張嘴拒絕,又聽見溫知許淡淡的一聲:“都這個時候了還管什麼規矩,何況現在我身邊就你一人了。”
她拍了拍身側的床榻,歎了口氣道:“過來吧。”
棉霧到底還是不敢在溫知許床榻上睡,抱了床被子靜靜的放在了床榻下麵的矮榻上,一聲不吭的躺在下麵,任憑溫知許說什麼都不肯上去。
那新送的碳火果然暖和,沒過多久整個屋子都暖和了下來,直到夜半的時候棉霧聽見聲響連忙爬起來:“主子,怎麼了?”
溫知許張開嘴,輕聲道:“水。”
棉霧點了點頭,立馬走下去拿茶盞,慌慌張張倒滿之後端起杯子就往主子那送去,走到碳火邊棉霧的腳忽然頓住了。
她湊過去,在炭盆麵前仔細的聞了聞,一抹若有若無的味道直往鼻尖衝。
聞清那是什麼之後,棉霧那素來鎮定的臉上閃過一陣慌張,手裡的茶盞啪的一下掉在腳下,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主子。”
溫知許早就聽見動靜,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撐著頭往她那看:“怎麼了?”
棉霧沒說話,隻拿起一個沒點燃的碳火湊在鼻尖,過了好長一會才轉過頭,素白著一張臉道:“這碳火被人動了手腳。”
“點燃之後裡麵若有若無的傳來一股香味,剛剛奴婢仔細的聞過了,那味道像是麝香。”
溫知許聽見麝香二字,饒是再鎮定臉上的表情也瞬間變了,伸出手放在肚子上,棉霧的聲音又繼續傳來:“這些紅羅炭應該是浸泡在麝香的熬成的水中,曬乾之後送來的。”
“這木炭裡麵麝香的用量極為的輕,奴婢這才沒一開始就聞到,但是主子長時間點燃這樣的碳火的話,怕是……”棉霧說到這,頓了一下。
怕是與肚子裡的孩子性命不保。
“主子,這背後之人安的心思,其心可誅!”棉霧說到這,袖子裡的雙手掐的緊緊的,虎落平安被犬欺,這些人未免太欺人太甚。
“主子,這下可如何是好?”
溫知許看著麵前點燃的炭盆,裡麵的碳火燒紅後發出炙熱的光,滿屋子充滿的都是火烤後的溫暖,她伸出手上前,像是要摸上一把。
夜色裡,她聽見自己淡淡地嗓音道:“先不要伸張,假裝沒有發現這回事。”
“既然那人費勁心思想要我肚子裡的孩子的話,那本宮就如她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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