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剛有動靜, 德妃那立馬就知曉了。
舉起酒杯, 垂下眼睛暗地裡使了個眼神, 沒過一會, 外麵立馬走進來個慌慌張張的小太監, 手舉著托盤身子一軟, 瞬間往地上倒去。
砰的一聲巨響, 周圍的絲竹聲都停頓了片刻。
眾人的目光立馬往那看去, 就連萬歲爺,也撩起淡淡的眼神看過來。
“這不是延禧宮的小太監嗎?”有人認出摔在地上的人, 捂著帕子輕笑:“怎麼這般沒規矩,這種場合也不小心些。”
康熙涼薄的目光立馬看過去, 眼神之中滿是威脅。
那妃子臉色一訕,不敢再接話。
倒是一邊的榮妃娘娘低下頭, 仔細的瞧了一眼,溫聲道:“這小太監確實是延禧宮的奴才,怎麼也不小心些?”目光一閃,像是剛才瞧見他瑟瑟發抖的模樣:“何事嚇成了這樣?”
小太監這才找到機會那般, 抖動著唇扯著嗓子喊:“奴才沒看見, 奴才什麼都沒看見。”
趴在地上的身子不停的往後退,小太監拚命的搖頭,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急急的扔出一句話:“奴才沒有瞧見主子與太子……”
龍椅上的人瞬間彈起。
小太監接下來的嗓音繼續道:“在……在假山後麵。”
站在康熙身後的李德全, 下意識的撩起眼皮在萬歲爺臉上看了一眼。
“太子與宸妃?”直到這個時候德妃才站出來, 麵帶驚訝的安慰道:“這奴才怕是看錯了, 太子與宸妃娘娘有什麼關係?”
德妃這般溫聲安慰,剛抬頭卻見康熙的的目光看過來,那目光淡薄,卻像是看透了一切,德妃心中一慌,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萬歲?”
還沒等她說完,轉眼之間康熙就撩起衣擺往外走去。
德妃一邊暗暗後悔剛剛不該多嘴一句,一邊趕緊跟了上去,經過榮妃的時候,卻見榮妃在她耳邊低聲道:“德妃娘娘的生辰,可真是熱鬨。”
“若是本宮猜的不錯,待會會有一場好戲看吧。”
德妃抬起一張無辜的臉:“姐姐說的什麼,妹妹不明白。”
榮妃低聲笑了一笑,越過她走了。
***
眾人跟著萬歲爺往假山方向走去,老遠的就看見幾人站在那。
走的近些,隻見那人果真是宸妃娘娘,旁邊那站在假山旁邊的人,可不就是太子?他一手扶著假山,一手捂著嘴唇輕咳。
修長的身子腰杆猛的往下,那架勢像是要咳出血一般。
單單從表麵上來瞧,那人姿態頹廢,麵容慘白,卻也難掩其中的風姿。而太子對麵的宸妃娘娘,早就換了一身紅色的旗裝,嫋嫋婷婷,嫵媚嬌俏,一雙半含秋水的眼眸正看著前方似笑非笑。
“太子與宸妃娘娘當真在這。”康熙站在最前方,暗沉的眼睛盯著溫知許帶笑的眼眸,身後不知是誰一聲誇張的驚訝聲。
李德全琢磨了一番,隨後走出來,又尖又細的嗓音大喊一聲:“萬歲爺到。”
正劇烈咳嗽的太子身子猛然一僵,隨後擦了擦嘴角站直,身後的大阿哥也上前,兩人跪在地上行禮道:“兒臣叩見皇阿瑪。”
康熙眼神不變,依舊盯著前方。
直到溫知許帶著笑意的走上前來,她麵若桃花,行走之間落落大方毫無懼意:“嬪妾扣見萬歲爺。”
身後的又妃嬪大著膽子道:“沒想到宸妃娘娘與太子在一起。”
溫知許撩起眼簾往那說話的人看去,見是麗常在。她是宮裡的老人了,模樣普通膽子也小,一對上溫知許的目光,嚇得再也不敢說話。
“宸妃娘娘跟太子爺躲在這假山邊乾什麼?”
溫知許臉上沒有半點懼意,眼神一瞥:“當然是無意間撞到一起的,不然你以為是什麼?背著萬歲爺私會嗎?”
“夠了。”那人還沒說話,康熙就冷著臉低吼了一聲,隨後才道:“光天化日之下能有什麼事?更何況身邊還有大阿哥。”
大阿哥卻站出來:“回皇阿瑪,兒臣來的時候太子就與宸妃娘娘見上了,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也未知。”
一邊的德妃總算是站了出來:“回萬歲爺,嬪妾有事要稟告。”她跪在地上,看著雙手背後,手指仍忍不住顫抖的太子,還有站在他身邊,一臉似笑非笑的溫知許。
“嬪妾要告,宸妃與太子二人。”她閉上眼睛,輕咬著牙的嗓音狠狠道:“她二人私相授受,早已暗生情緒,欺瞞陛下。”
一直低著頭的太子,震驚的抬起頭
話音剛落,是德妃額頭碰撞在鵝卵石上的聲音。
這暢春園四處來往都是人,德妃此話一說出來,眾人的都不知往何處躲,恨不得沒來這該死的宴會才好。而跪在地上的德妃,身姿挺拔,頸脖之處緊緊繃起。
她打的是玉石俱焚的主意。
溫知許沒去看身邊的太子是如何反應,也沒瞧對麵的萬歲爺那雙能噴的出火的眼睛,低頭嘲諷一笑,抬起腳往前走去,直到走到德妃身邊才停下:“正好,嬪妾也有事稟告。”
她細長的眼睛抬起頭,微微往前方一瞧,低著頭的妃嬪們,瑟瑟發抖的奴才,還有李德全早就準備好的,穿著黃馬褂的禦前侍衛。
最後將眼睛落在康熙身上,溫知許勾起嘴角笑著道:“但我們還是重新找個地方吧,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
一盞茶的功夫,眾人又回到暢春園。
屋子裡樂師都被清了出去,門口四處都圍上了乾清宮的侍衛,暢春園的奴才們都一一關押了起來。眾妃嬪們都坐在剛剛自己坐著的位置上,一點動靜都不敢發出來。
李德全壓著剛剛說話的小太監,溫知許照例坐在龍椅下首。
康熙低下頭,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德妃,太子與大阿哥一左一右的站在那。
思極剛剛的話,過了會他總算是冷著臉開口:“德妃,你剛剛說太子與宸妃兩人有私情?”德妃揚起下巴,高聲道:“萬歲爺,嬪妾有人證物證。”
她一開口,沒一會便從外麵走進來幾人,一個侍衛,兩個太監。
太子再看見那幾人的時候,瞳孔一縮,垂下去的雙手忍不住的握緊。
“萬歲爺,此人是太子的心腹,這兩個太監也是常年形影不離跟著太子的。”德妃站起來,指著前方問那個侍衛:“太子派你們找了一年多的女人,是不是她?”
那侍衛順著德妃的手看著坐在龍椅下首的溫知許,一雙震驚的雙睛瞪的老大。他不用說話,光憑臉上的表情就足以證明一切。
垂下頭,不敢看太子一眼,僵硬道:“是。”
德妃心中得意,又問那兩個太監:“你們是常年跟著太子的,本宮問你,太子這一年來可有去過後院?”太子後院人不少,但是子嗣艱難,彆的阿哥們早就做阿瑪了,但是太子膝下卻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
眾人早就在好奇這件事了,在背地裡有說太子身子有問題的不知多少。
兩太監一臉緊張,磕磕絆絆的回答:“太子去後院去的少,有時候一個月也去不了一次,去了也就是在太子妃那坐坐,從來……從來沒要過水。”
青竹般的人身子早就僵硬的厲害,閉上眼睛不敢往上瞧,他不怕彆人,就怕那人若有所思的目光。
“太子爺這般潔身自好從不肯去彆的女人屋裡半步,背地裡卻找一個女人找了一年之久。”德妃抬起眼睛看上去:“而這個人又是宸妃娘娘。”
“若說太子爺與宸妃之間沒有問題,萬歲爺相信嗎?”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無人再回她的話。
德妃又跪下來:“太子書房中畫了不少宸妃的畫像,目的自然是為了睹物思人,可這般不符人倫,惦記上自己皇阿瑪妃子的,可見太子之心,眾人皆知。”尖銳的聲音之後,眾人連呼吸聲都不敢放大。
直到溫知許站起,滿含笑意的眼睛往德妃那看去:“娘娘說完了?”
德妃對上那戲調目光。
花盆底的聲音開始響起,直到走下去,背對著身子轉過來,溫知許才笑著道:“那麼,現在該我了。”
聲音清脆又空靈:“嬪妾今日要告德妃三大罪。”
溫知許轉過頭:“其一,誣蔑本宮與太子,其心可誅。”
“其二,背地裡派人殺害章嬪,視皇權如無物。”
“其三。”溫知許跪下來:“嬪妾要告德妃與大臣隆科多之間有私情,藕斷絲連,纏綿悱惻,將近二十多年。”
這聲音比剛剛德妃的聲音小多了,卻讓人呼吸都是一頓。
德妃過了許久才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滿臉瘋狂的看著溫知許吼道:“你血口噴人。”隻那身子卻忍不住劇烈的顫抖。
過了好久,龍椅上的人才撩起眼簾,滿臉複雜的往下看,搭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冒起:“你二人可知,這話之後要承擔的後果。”
說罷,揮手讓人去查太子的書房。
隨後問溫知許:“你三告德妃,證據呢?”
溫知許轉過頭示意棉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