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夕寧說他要與蘇盼雁定親了?”
“是,他上午給我遞信,稱半月後將與蘇盼雁定親,屆時請我們去參加定親宴。”
謝渺沒有接後半句的話,隻好奇地問:“他跟你很熟嗎?”
崔慕禮道:“往年我去揚州走學,受他頗多照顧,近幾年都互有通信。”
言下之意就是,交情還成。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丁兄為人仗義,性情率直,愛好風雅,堪為良配也。”他有意無意地道:“丁兄之前有過一門親事……”
有內幕!
謝渺瞬間來勁,雙目炯炯有神:然後呢?繼續說啊!
崔慕禮接收到她的指示,道:“丁兄曾與揚州府丞的女兒定親,但對方聽說他喜好流連花樓後便離家出走,過了半年,府丞因擔憂愛女安危,主動與丁家解除了婚約,隨後此女才回到揚州。”
“丁兄解除婚約後便又上京,打算考取功名,期間一直寄住在蘇府。”
“那他早就喜歡蘇盼雁了?”
“丁兄待蘇小姐向來體貼入微,兩家本就親近,定親也在情理之中。”
謝渺上下打量他,“你的好友與蘇盼雁定了親,請問你有何感想?”
“跟我有何關係?”崔慕禮很淡定,“阿渺,從始至終,我心悅的人隻有你。”
她聽得不痛不癢,卻難得沒有出言反駁。她沒傻也沒瞎,看得出今生的崔慕禮待蘇盼雁冷漠至極,屬實不像是餘情未了。至於前世的崔相待溫少夫人是何心情?為何兩世崔慕禮待妻子的態度截然不同?
謝渺懶得想,換了話題問:“林太醫那邊有消息嗎?”
他道:“暫未,但我有另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好消息?”
“我已成功找回裘瑉與他妹妹,並將他們秘密接回京城。”
“是嗎?不錯,想必你很快能查明裘家被滅門的真實原因。”
“阿渺,這一切都是托了你的福。”
“假設,我說假設。”謝渺道:“裘瑉能幫你扳倒四皇子與張家,事後你打算怎麼安置他?”
崔慕禮道:“此子聰慧機敏,心地善良,待諸事了結,我會征求他的意見,看他是否願意留在我手下做事。”
果然啊,與前世相差無幾的安排。
謝渺低垂長睫,突兀地道:“不如送他走吧,永遠彆再踏入京城。”
崔慕禮眸中閃過疑惑,按江容所說,裘瑉曾救過阿渺兩次,二人十分投緣。但觀她此刻神色,冷淡又生硬,分明是不喜裘瑉的模樣。
他快速捋了遍已知線索,馬上察覺到了關鍵:在裘瑉男扮女裝,以假名與阿渺接觸時,她待他關照有加。但當裘瑉告知真實身份後,阿渺便態度轉變,待裘瑉不冷不熱……
裘瑉與阿渺背後定有他不知曉的故事。
崔慕禮無意多打探,既然她希望送裘瑉走,那他照做就是,“好,待事情了結,我會立刻送他們離開京城。”
夫妻倆用過膳,謝渺去蒹葭苑陪慕晟玩,崔慕禮則回到書房做事。沒多久後,沉楊敲門進來,遞上了一封信。
“公子,這是蘇家小姐遞來的信,屬下本不願意收,但蘇小姐稱若屬下不肯收,她便直接找到夫人麵前。”
崔慕禮喜怒不顯,吩咐道:“將信件收好,待明日我與夫人用膳時當麵呈上。”
沉楊眼裡寫滿了問號。
崔慕禮道:“按我所說,一字不漏地複述即可。”
*
沉楊辦事向來靠譜,翌日便特意趕著主子們用膳時,略顯躊躇地進門送信。
“你再說一遍,誰的信?”謝渺挑著眉問。
“是蘇家小姐的信。”沉楊道:“屬下本不願意收,但蘇小姐威脅屬下,不收便直接找到您麵前。”
謝渺放下筷子,看看一臉無辜的崔慕禮,再看看愁眉苦臉的沉楊。
沉楊繼續道:“公子之前叮囑過屬下,稱任何事情都不能瞞著夫人,屬下便想著,蘇小姐的信還是由你們二位一起看比較合適。”
此舉既顯得沉楊待謝渺尊重,又顯得崔慕禮光明磊落,哪哪都挑不出毛病。
沉楊在心底豎起大拇指:高,公子手段實在是高啊!
謝渺拆開信封,裡頭是一枚散著淡淡香氣的花鳥彩箋,背後寫著時辰地點,稱有重要之事,必須和崔慕禮見麵一敘。
換做成婚前,謝渺壓根懶得搭理蘇盼雁,畢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換做“俊男”亦是同個道理。
情愛自由,無論男女,誰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但兜兜轉轉,她仍舊跟崔慕禮成了親,儘管他們夫妻關係疏淡,明麵上她都是名正言順的崔二少夫人。
遙想前世,溫夫人不顧崔相已成婚的身份,受了委屈便往他懷裡鑽。今生則在即將定親前,約他私下見麵,說好聽些叫鍥而不舍,說難聽些叫陰魂不散,再往深了講,更是對謝渺全然的不以為意。?
謝渺: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接連兩世都要遭受蘇大小姐的無視輕慢?
誠如古人所言: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眼見謝渺臉色忽青忽白,崔慕禮道:“阿渺,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赴約。”
謝渺輕哼一聲,“你既然心中無愧,為什麼不肯赴約?”
崔慕禮道:“因我已有家世,對妻子一心一意,無意孤男寡女會麵,惹旁人誤會閒話。”
“誰說是孤男寡女?”
“呃?”
“我與你一道去。”謝渺笑得溫柔可親,“我倒要親自聽聽,蘇大小姐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非要私底下與你當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