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哀痛數日,任何人勸都勸不動。
阮煙去過後,萬歲爺卻肯用膳。
這在眾人看來,自然成了阮煙的功勞。
一時間,鐘粹宮越發成了宮裡的香餑餑。
鈕鈷祿氏來找阮煙的時候,見她正在給兩個小格格做小衣裳,忍不住打趣道:“善貴妃娘娘怎麼還自己做衣裳,這點兒活交給旁人不成?您如今可是要緊人。”
阮煙絲毫不給麵子地對鈕鈷祿氏翻了個白眼。
“你這是純心來拿我取笑不是?要是如此,可彆來我的鐘粹宮,也彆喝我的茶,省得你喝了茶,話更多。”
“可彆。”小鈕鈷祿氏忙道:“是我說錯話了,行不?”
“這還差不多。”
阮煙道,她手裡繼續繡著衣裳,嘴上道:“旁人不知,難道你也不知萬歲爺脾氣?哪裡是我重要,不過是他想明白罷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句話用在萬歲爺身上雖然不太妥當,卻也有些道理。
家國天下,所有大事都等著萬歲爺去處理,他沒有資格,也沒有太多時間傷心難過。
小鈕鈷祿氏歎了一聲,也同情了康熙一下。
她讓人拿了繡棚來,阮煙納悶看了她一眼,“你平日裡可不愛做這個,怎麼今兒個倒是做起來了?”
“這不是閒著沒事嘛,”小鈕鈷祿氏道,“我家那孫猴子去上書房了,他這一走,啟祥宮倒是顯得冷清了。還彆說,我還真有些記掛那小兔崽子。”
她臉上露出惆悵神色。
阮煙正要說笑幾句,外麵春曉就急匆匆走了進來,屈膝行禮,而後道:“娘娘,鈕鈷祿娘娘,德妃娘娘發動了。”
阮煙和鈕鈷祿氏嚇了一跳,阮煙算了下,德妃是三月份的時候傳出喜信,料想到現在的確也該差不多生了。
也是她們這陣子忙著照顧太皇太後,又要處理太皇太後的喪事,一時間卻是忘了。
阮煙和鈕鈷祿氏忙讓人去和安妃說一聲,三個人備了輦子前往永和宮。
到了永和宮,卻是宜妃在處理。
也是,如今永和宮也就兩個正經主子,一個是德妃,一個是章佳貴人,章佳貴人上個月才生了個格格,正是坐月子的時候,也就宜妃能幫忙了。
“接生嬤嬤可都來了?”
阮煙對宜妃問道。
宜妃頷首,“回貴妃娘娘的話,嬤嬤們都在產房裡,德妃是未時發動的,已經進去有一會兒了。”
阮煙還是信得過宜妃的,聽到這番話後,心裡鬆了口氣,從容落座。
沒過多久,惠榮二妃也都到了。
眾人等了估摸半個時辰,卻是見皇貴妃遲遲未至。
彆說惠妃、榮妃心裡疑惑,就是阮煙也忍不住問道:“皇貴妃那邊可讓人去報信了?”
宜妃神色掠過一絲嘲諷,“一個時辰前就讓人去翊坤宮報信了,隻是人還沒回來,興許是耽誤了。”
這說曹操,曹操到。
宜妃話音剛落,便見兩個嬤嬤漲紅了臉走進來回話,說皇貴妃身體抱恙,來不得。
屋子裡瞬間安靜一瞬。
都在後宮呆了這麼多年,皇貴妃和德妃的那點兒矛盾,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可以前再鬨,好歹麵子上也過得去。
現在是怎麼了?
莫非是因為先前太皇太後的話刺激到了,皇貴妃破罐破摔。
幾個妃嬪嘴上不說,可眉眼交鋒莫不是在暗示這個意思。
不來了?
不來也好。
阮煙也懶得見皇貴妃那張臭臉,“既然皇貴妃娘娘身子不適,倒是的確不該來,免得衝撞了。”
眾人無不笑著稱是。
翊坤宮。
此時,皇貴妃哪裡是身子不適,她看著鏡子裡蒼白的麵容,眼神漸漸落在平坦的腹部。
“那個賤婢子嗣倒是旺盛,偏偏本宮……”
佟佳氏撫摸著腹部,眼神中流露出恨意和猙獰。
從皇八女早夭後,皇貴妃這些年一直吃各種方子,費儘心思想再懷上孩子,她骨子裡壓根看不上四阿哥,就想自己生個小皇子。
但多少名貴藥材,偏方土方都用過,就是沒有動靜。
周嬤嬤勸道:“娘娘,您何必和她計較,德妃娘娘連生了兩個小格格,奴婢看這胎也肯定是個格格,她生得再多,終究不如您有四阿哥。”
皇貴妃聽了這番話,臉色倒是好了不少。
她咬牙冷笑:“就盼她這胎一屍兩命,也叫她有福沒份享。”
周嬤嬤聽了都覺得瘮得慌。
然而。
德妃究竟沒讓皇貴妃如願以償。
酉時時分,德妃生下小皇子,母子平安。
剛剛落地,哇哇哭啼的小皇子被抱著出來見眾人。
阮煙等人上前一看,見到小阿哥麵色紅潤,心裡都替德妃高興。
宜妃更是大手筆,直接道:“接生嬤嬤們都辛苦了,每人賞銀五十兩。”
“多謝宜妃娘娘。”
接生嬤嬤們紛紛欣喜地屈膝謝恩。
這落地的十四阿哥很快得到了康熙等人的賞賜。
十四阿哥身子骨很壯,渾身都是肉。
宜妃進產房內去看德妃,德妃剛生完,喝了幾口湯,正虛弱地躺著,瞧見宜妃進去,德妃就要起身,卻被宜妃按下,“你我這些年感情,哪裡還在乎這些虛禮?”
“這回真是多謝姐姐替我操持了。”
德妃感激地看著宜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