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魔氣呼呼得飄出門, 就發現樓道口站著個小孩兒,小孩兒好像是剛爬樓上來,一手扶著牆, 正左右環顧。
看到他出來, 小孩兒突然笑起來。
欲魔納悶。
這家夥不是剛才被那個美味小天師抱著的小娃娃?怎麼自己爬上來了?
是來給自己送菜?
欲魔想了想。
嗯, 雖然這個小孩兒的靈魂有些不穩定,不怎麼好,但看在這娃娃辛辛苦苦爬樓給他送菜,還送的這麼開心的份上,他就收了吧。
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這麼想著, 欲魔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渾身是血麵目猙獰的厲鬼, 他張大了嘴,故意齜牙咧嘴得撲向小孩兒。
先嚇嚇。
鬼哭狼嚎的靈魂才好吃。
鬼夭:“……欲魔今天挺反常。”
以前他們驅魔的時候, 這些個魔看到他們第一時間, 扭頭就跑, 那速度,萬魔令都望塵莫及。
今天怎麼不跑了?
逢漠把手伸進袖子裡。
抱著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心理,欲魔內心毫無波瀾得想要給小孩一個下馬威, 然後再收掉小孩兒備受驚恐的靈魂。
但是剛撲到小孩兒跟前, 欲魔就看到小孩兒慢條斯理得, 從邊緣參差不齊的袖子裡拿出來一塊血紅色的令牌, 舉到胸口。
那令牌不大, 看起來跟個玩具一樣。
但這令牌的威力與作用, 欲魔縱使死上千百回也忘不了!
欲魔急刹車,扭頭就拍跑:“!”
我的媽,怎麼是這個殺神!
說好的死了呢!?
老大坑我!
欲魔轉身要跑,逢漠手裡令牌上的符號閃了閃,一道亮光乍起,呈扇形掃射而去。
逢漠奶聲奶氣:“鎮!”
欲魔真想哭。
.
樓上,逢漠抓魔。
樓下,淩禪手持桃木劍,一手握著煞符,聯合薩未嵐跟攝青鬼鬥著法。
雙方實力強大,鬥法時力量撞擊的餘威太猛烈,邵辛延內氣不足,被逼退到了三樓拐角,付睿岩也幫不上忙,就跟著邵辛延退到了台階底下。
淩禪手腕連轉,桃木劍劍尖上的光芒大亮,亮光撞上攝青鬼,攝青鬼眉心的青色符文就會閃爍一下。
攝青鬼被光閃得皺眉,連連後退,眼睛逐漸紅了,樓道裡的血腥氣瞬間濃鬱起來。
淩禪手裡的桃木劍光芒更勝,他一步向前,光芒耀眼的桃木劍,橫向斬向攝青的腰。
攝青鬼身影猶如鬼魅,躲過。
鋒利的指甲抓向淩禪的手腕,另一隻手的鋒利的爪子抓向淩禪的心臟。
淩禪手腕一翻躲過攝青鬼的爪子,順帶著把一張煞符拍在攝青鬼的手腕上。
煞符燃燒。
攝青鬼手上有青紋若隱若現。
薩未嵐看準時機,扔過去一張天雷符,天雷符不偏不倚得貼在了攝青胸口,薩未嵐手裡的桃木劍也劈了過來。
前有淩禪,後有薩未嵐。
攝青鬼停頓片刻,身上突然升騰起一層青色霧氣,旅館內陰氣翻湧,鬼哭狼嚎,溫度降低。
邵辛延被凍得一哆嗦。
攝青大怒,淩禪嚴陣以待。
形勢嚴峻,大戰一觸即發。
在邵辛延緊緊抱住懷裡的貓,等待著一場大戰的時候,正發怒的攝青鬼一頓。
緊接著,攝青鬼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出現一道道符紋,那些青色紋路一閃,攝青鬼就消失了,就像剛才悄無聲息得出現一樣,這下消失得也毫無預兆。
薩未嵐:“???”
剛才那是攝青鬼還是要發大招的樣子,現在一下子沒了,應該不是他自己想走的,難道這個旅館裡還有什麼東西能控製住攝青鬼!?
淩禪:“那紋路有古怪。”
淩禪一提醒,薩未嵐回想剛才的紋路,恍然:“是縛陣吧。”
淩禪點點頭,回頭卻發現逢漠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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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禪立刻問邵辛延:“人呢?”
邵辛延迷茫:“誰啊?”
淩禪:“逢漠。”
邵辛延眨眨眼:“死了啊。”
前幾天,逢漠不是被人偷襲死了嗎?
淩禪瞳孔微縮。
逢漠的骨頭與經脈雖然愈合完成,但是靈魂與自身力量都還不算穩定,剛才攝青鬼發威,能量碰撞,飛沙走石,他也沒能分心注意逢漠。
難道逢漠……
薩未嵐也嚇了一跳。
逢漠那禍害又死了!?
但是,死了也該有屍體啊。
見淩禪跟薩未嵐臉色都不太好,邵辛延頓時疑惑了:“淩哥你去給逢漠收的屍啊。這才兩天的功夫,你就忘了?”
難道剛才跟攝青打架傷到腦袋了
薩未嵐:“……”
淩禪:“……”
付睿岩立刻按住邵辛延的肩膀,抬手指了指樓上:“剛上樓去了。”
你才是傷到腦袋了。
淩禪立刻上樓。
薩未嵐眯眯眼,看向付睿岩的手,付睿岩立刻鬆開手,退開一步。
想了想,付睿岩又退開一步。
反正這個隊裡他誰都惹不起。
惹不起了,還躲不起!?
邵辛延反應了好一會兒,震驚了:“淩哥一直抱著不撒手的那個娃,是逢漠!?”
薩未嵐:“你不知道?”
邵辛延:“不知道……”
沒人告訴他啊!
付睿岩比邵辛延更驚訝:“……那娃娃眼睛的形狀,那手腕上的符文,還有這一係列的不對勁兒,都不夠明顯?”
邵辛延:“沒、沒想那麼多……”
付睿岩:“……”
這智商,還不如他呢。
薩未嵐輕瞥。
說誰呢?
付睿岩:“!”
單身狗就沒人權了嗎!?
.
淩禪三步並兩步上了四樓。
上了樓,淩禪看到逢漠個子小小,卻大馬金刀得站在樓梯口,一手拿著萬魔令,一手握著小拳頭。
令牌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把一團黑色的霧氣籠罩在內,那一團黑色的霧氣扭曲掙紮。
而逢漠的小拳頭,正砰砰得揍著那團黑色的霧氣。
“嗷嗷!逢漠你怎麼還沒死!”
黑霧翻滾,一道男人的聲音從霧氣中傳出來,嗷嗷喊痛。
逢漠冷著一張臉,垂著眼,小拳頭速度越來越快,令牌上的光越來越亮。
被光困住的黑霧越來越小。
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跟著變小。
逢漠最後一個拳頭打完,黑霧隻剩下拳頭大小,聲音也奶聲奶氣的,跟隻貓似的。
逢漠眯著眼。
這樣的一小團,再打就散了。
欲魔快氣哭了:“逢漠,就算你今天把我打散了,說不定明天我就又能複活了,你白費這個力氣乾嘛?”
魔是邪靈,依附情緒存在。
隻要有人在,隻要有人會因為某種欲望跟邪靈做交易,它就可以複活。
除非是把他關到封印裡去。
逢漠:“這個聲音,我聽著舒心。”
欲魔:“……”
怕是有病。
淩禪:“……”
注意到淩禪來了,逢漠也不廢話:“這個旅館什麼情況?那隻攝青怎麼回事兒?”
欲魔:“你看到的情況啊。”
逢漠:“一會兒你是想死得乾脆點兒,還是想死得淒淒慘慘戚戚?”
欲魔癟嘴:“就知道欺負魔!”
逢漠:“彆廢話。”
欲魔:“你們剛才碰到的那隻厲鬼,本來是被封印在旅館裡。除了這隻攝青鬼,旅館裡還有幾隻彆的鬼。這些你們應該知道。
“昨天晚上那幾個人過來玩招鬼遊戲的時候,把那隻攝青、還有那幾隻厲鬼給招了出來,然後厲鬼就開始殺人。”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攝青還是厲鬼殺的人,反正我趕過來的時候厲鬼們都在。13個人裡已經死了6個。”
欲魔:“後來,我發現直播能搜集情緒,我就弄了個直播,然後繼續遊戲。想要搜集更多情緒,就這樣。”
淩禪問:“有沒有一個道士來過?”
欲魔乾脆利索:“沒看到。”
聽到欲魔的答案,淩禪說不失望是假的,但好在他一開始想問的不是這隻魔。
逢漠問:“鬼一呢?”
聽到鬼一兩個字,魔團抖了抖,然後氣哼哼:“沒見過。”
逢漠舉起拳頭。
看到逢漠又舉拳頭,欲魔氣死了要:“碰到鬼一那變.態我還能活生生得在這兒!?逢漠你講講理啊啊啊!”
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揍魔!
魔也是有尊嚴的!
欲魔現在的聲音跟逢漠一樣,奶聲奶氣,控訴時悲悲戚戚,可憐巴巴。
淩禪卻聽得麵無表情。
跟著淩禪上來的付睿岩,還在心裡給欲魔點上一溜蠟燭,默哀。
在逢漠不想講理的時候,千萬彆試圖講理,不然你會哭著懷疑人生。這是這些年來,他們被揍出來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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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講理的逢漠看了看小小的一團魔,最終沒打下去,問:“你們搜集這些情緒,是不是想造出一隻魔來?”
肖田田案件裡,蠱女說她發現欲魔想要製造出一隻魔來。
欲魔不吭聲。
逢漠揉了揉手腕:“嗯?”
欲魔恨恨:“是!”
淩禪開口問:“你們想製造出魔王?”
欲魔看了眼淩禪,沒搭理。
他老老實實回答逢漠,是因為他怕逢漠的手段,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問他問題的。
逢漠見欲魔對淩禪的態度不好,從乾坤袋裡又抽出一節紅繩,紅繩尾部吊著一個鈴鐺。
那個鈴鐺是一件法器,對鬼魔一類沒有身體的靈體來說,傷害很大,那鈴聲能把魂魄震的魂飛魄散。
逢漠曾用這個鈴鐺,把欲魔震碎過三次,給欲魔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
逢漠:“嗯?”
欲魔崩潰,哭了:“是是是!逢漠你還是一拳打散我吧!”
一了百了多好!
欲魔不怕死,但是怕死的過程。
那種被尖銳鈴聲刺穿耳膜,然後肢體分離什麼的,真的是太難受,想想就心顫。
有時候欲魔會懷疑,到底它們是人人懼怕的魔鬼,還是逢漠是魔鬼。
簡直太可怕了!
淩禪垂眸。
果然是在製造魔王。
在餘霞、肖田田的單子結束後,淩禪有過類似的推斷,現在隻是證實了。
逢漠:“現在一共有多少魔?”
想要出現魔王,就算是最基本的魔王,最起碼要有九隻脫離人體,有自主意識的魔,像欲魔這樣的。
這些年,他四處奔波驅魔,見的最多的就是這隻又蠢又慫的欲魔。
偶爾了,會見到一兩次用嫉妒恨等情緒交易的妒魔、吸收怨氣的怨魔。
欲魔:“我不知道具體有幾隻,我見過的有五隻,算上我一共六隻。我隻知道這些了,真的隻知道這些了。”
淩禪突然問:“十年前,是不是有魔從封印裡跑了出來?還有,餘霞、肖田田的案子裡是不是你搞的鬼?”
逢漠曾說過他師傅與父親失蹤後,世上魔氣突然增多,越來越多的人入了魔。
逢漠緊接著問:“十年前加固封印時,發生了什麼?”
欲魔看了淩禪一眼,又看了封魔一眼。
最後,欲魔破罐子破摔,愛誰誰:“是我,是我,都是我。我是為了完成任務。”
“十年前,的確有幾隻魔是從封印裡出來的,但我不知道發生過什麼。從封印裡跑出來的魔都是狠角色,高高在上,帶著天然的優越感。”
欲魔化成人型,盤膝而坐:“我呢,就是一隻人工製造魔,主要任務就是搜集負麵情緒。”
欲魔恨呐:“我收集情緒,但總被你追著砍,根本完不成搜集情緒的任務,也得不到重視。我就是一隻小蝦米,見不到那些大佬。”
欲魔:“所以,我不知道原生魔有幾隻。結果就是你們也不知道原生魔到底有幾隻了。”
逢漠:“我的錯咯?”
欲魔哼哼。
逢漠翻了個白眼,又問:“你們搜集的進度多少了,你總該知道吧。”
欲魔想了想,說:“距離製造一隻完整的魔,還有三分之一左右吧。”
淩禪:“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而已,應該都快完成了。
逢漠拍了拍淩禪的手,安慰:“彆擔心,這些年我一直在除魔,他們沒那麼快造成魔王。”
淩禪彎腰,把逢漠抱起來:“嗯。”
該問的都問了,再多的欲魔也都不知道了,逢漠就乾脆利索得收回令牌,一巴掌向那一團霧氣。
欲魔在消散前,突然喊了一句:“逢漠!不許跟彆的魔說我招供了,不然我會被那幾隻惡魔回爐的!還有,你閉關時偷襲你的還有那幾隻原生魔。他們可恨你了,要是讓他們知道你沒死,你要完啦!”
欲魔這一句話說出來,淩禪與逢漠同時一頓,兩人又同步微眯雙眼,眼神冷了一度。
付睿岩搓搓胳膊,後退半步。
最後誰完蛋還說不定……
淩禪眯了眼,看逢漠:“原來,恨不得你死的,不僅僅有人,還有魔……”
三人組也看逢漠。
逢漠眨眨眼。
這些年他一直在破壞那些魔的計劃,按照那幾隻魔對他的恨,很有可能。
逢漠小本本上,記一賬。
以後碰到其他的魔,先胖揍。
*
逢漠記了賬,看淩禪:“你師兄的符號留在這個旅館。欲魔來的晚不知道你師的行蹤,那隻攝青鬼應該知道,你們把攝青鬼收了?”
淩禪搖頭:“跑了。”
逢漠:“跑了?”
淩禪把剛才是事情說了一遍。
逢漠沉吟:“剛才欲魔說攝青鬼是被鎮壓封印在這裡的。青色的符紋是封印?”
淩禪:“應該是。”
逢漠:“如果那些符文真的是封印,那攝青鬼一定就在這個旅館裡,我們找找。”
薩未嵐與邵辛延點頭。
付睿岩:“從四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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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館一共有4層樓。
淩禪抱著逢漠,從四樓開始搜索,在旅館裡走了一圈,旅館裡陰風陣陣,什麼都沒有,就連他們剛進門時碰到的那些厲鬼,也都消失了。
薩未嵐:“真乾淨。”
邵辛延:“這要怎麼辦?”
付睿岩出主意:“昨天那幾個人是玩遊戲而意外引起的這些事情,要不我們一塊兒玩遊戲,把那些鬼再招過來?”
邵辛延翻白眼:“他們最後玩的是13人遊戲,我們這裡才5個人,就連開門遊戲都得6個人才能玩。”
邵辛延疑惑:“按理說,厲鬼不可能平白無故消失得這麼乾淨。”
薩未嵐:“攝青鬼在消失之前,身上有紋路出現。也許那些厲鬼跟攝青鬼一樣,都是被收了回去。”
邵辛延摸了一把臉。
淩禪站在一樓,沉思。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逢漠想到攝青眉心的符文,說:“也許是縛地靈。”
攝青鬼眉心的那個青色符文,是鬼一還是縛地靈的時候,鬼一自己造出來的。
那符文可以讓發狂的厲鬼恢複神智,同時,也可以讓被抽取氣運的鬼恢複魂體。
鬼一,是一隻縛地靈。
淩禪一愣:“縛地靈?
邵辛延驚訝:“攝青這麼厲害,居然是個縛地靈?不……不能吧。”
把攝青鬼弄成縛地靈?
這得是多大的本事?
付睿岩也震驚:“如果真的是縛地靈,這也太凶了吧……”
地縛靈是一種比較特殊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