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禪垂著眼,看不清楚表情。
逢漠漆黑的眸子裡暗沉沉的 。
老爺子還在講:“她一出生,我就感覺到了。這二十多年裡,我其實一直都在注視著她。看著她蹣跚學步,聽著她牙牙學語,最後見她亭亭玉立,出落得漂亮大方。”
老爺子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緩緩地抬起手,捂住了眼睛,聲音有些發顫:“你們知道嗎?在她驚訝得看著我,問我:我們是不是見過的時候,我真的很想很想回答是啊,我們很久很久之前相戀過……”
還很想很想……抱抱她。
老爺子沉默了很久,最後仰起了頭:“但時隔一個輪回,她容顏秀麗,落落大方,我卻麵容枯槁,垂垂老矣。”
老爺子:“我知道我不該再去招惹她,但在她纏著我,言笑晏晏得說起我們前生的點點滴滴後,我忍不住,我真的忍不住……”
“我的一時忍不住,又害了她……”
老爺子突然弓起後背,扶牆的手青筋暴露,心痛得直不起腰。
最開始的開始,他與她都是風華正茂。
他們在他們生命中最美的年華裡那麼那麼深的愛著,愛到可以為對方傾儘一切,但命運弄人,他們不得不分離。
歲月更迭,繁華落儘之後,他們終於能再一次遇見,但他與她之間卻隔了整整一個輪回……還有世俗……
老爺子劇烈的咳嗽起來。
淩禪突然抬手,一道透明的符紙劃破陽光,穿透陰影,落在老爺子的後背。
老爺子的身體閃過一道光,老爺子覺得沉重的身體輕了很多。
在這樣的命運與愛情麵前,淩禪不知道說什麼,他隻能保持沉默。
老爺子搖了搖頭,直起腰,重新邁開腳步,堅定得往下邊走:“她是不是就在這裡?”
淩禪:“嗯。”
老爺子笑了笑:“找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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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地鐵之後,淩禪沉默。
白亦司、鬼夭他們也很沉默。
邵辛延開著車,看著後排座上的淩禪與逢漠:“淩哥……前邊路口,我們哪拐?”
逢漠與淩禪手牽著手,放在令牌之上,淩禪閉著眼:“向東。”
邵辛延拐著拐著,發現:“誒?再往前兩個路口就是事務所了啊。”
淩禪睜開眼:“就是事務所。”
邵辛延快速得拐了兩個彎,一個甩尾停在事務所門口,跟在後頭的付睿岩也停下車。
淩禪與逢漠感應的氣息就在這裡。
淩禪開了門。
逢漠手裡拿著令牌,進了門,隨著令牌指引的方向一路走到了事務所二樓的書房。
逢漠然後停在書房的一麵牆壁邊上。
逢漠收了令牌,敲打了一下牆壁,那是一麵很普通的牆,敲起來的聲音是實牆。
邵辛延驚訝:“羅盤就在這裡?不是吧,我們一群人在這裡住了好幾天了……”
逢漠在書房裡走了一圈,摸了摸淩禪貼在牆上的符紙說:“這些符壓製的是邪氣陰氣吧,需要這個程度紙符壓製的氣,肯定不簡單。”
看到逢漠的動作,邵辛延想起來不久之前,淩哥打開淩家事務所的大門時,有一股陰冷邪惡的氣息劈頭蓋臉就撲到他身上,差點兒把他凍僵。
淩禪回憶:“那股氣不像魔氣。”
那股氣很陰冷,滲透骨髓,跟魔氣的邪不太一樣,當時他剛回來,還不知道事務所的事情,就沒有多想。
後來知道了,隻覺得那股氣是因為事務所當時死了太多人又是封印破裂處,也沒太在意。
逢漠:“令牌與羅盤同出一家,感應應該不會錯,我們看看這裡有沒有機關。”
眾人紛紛看向淩禪。
這裡是淩禪的家。
淩禪環顧四周。
這間書房是他父親的私人領域,他父親一直不允許他私自進入,他隻偷偷來過一兩次,一次是看到了記錄著魔氣魔王的書。
還有一次被抓包。
當時他看到他父親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桌子邊上的一盞落地燈……
淩禪走到書桌旁邊的一個落地燈前,修長的手指在燈罩上點了幾下,燈罩哢嚓一聲散開,露出一截燈芯。
淩禪撥弄了一下燈芯,然後掌心攤開,一巴掌按在燈芯上。
哢噠一聲,燈被按下去一截。
轟得一下,牆麵裂開一條縫隙。
陰冷邪佞的氣息從裂開的縫隙裡猛地撲出來,書房裡的溫度瞬間下降,淩禪貼在四角上的符紙顫了顫,砰砰砰幾聲接連爆裂。
逢漠嗖得上前站在淩禪身前,內氣催動令牌,璀璨的金光閃耀,覆蓋住牆上的裂縫。
牆上的裂縫還在擴大。
白亦司一把將鬼夭護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