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把泥人拖走、準備向召喚者下手時,隻需要另一個人及時喊出咒語,就能強製性地讓她去往另一處地方,重複抓泥人的動作。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隻要咒語念得夠快,鬼魂就絕對追不上他們。
如此反複利用,絕對稱得上低廉無成本、安全高效用,比並夕夕更劃算,比雙十一更節約。
麵對如此低成本又高回報的工具人,不薅這個羊毛,她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身為讓無數人聞風喪膽的怪談傳說,血腥瑪麗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明明是勢在必得地前來報仇,結果又被林妧擺了一道,變成對抗另一個怪談的工具。
趁著她斷手複原的空隙,三人分彆拿著鏡子前往商城不同位置,尤浩宇站在雜物間,林妧位於大堂,被最多泥人糾纏的藺和則在倉庫。召喚惡靈的條件是關緊大門,他們把窗戶大大打開,泥人照樣能如潮水般湧進來。
“BloodyMary”的召喚聲此起彼伏,惡靈絕望地想,這是她漫長一生中最痛苦的一天。
“被召喚後伸手抓住鏡子前的生物”是烙印在骨子裡的規則,她被迫在三個房間不間斷地來回現身,變成一個莫得感情的抓泥人機器。
每次在不同地方探頭真的超級累好嗎?有好幾次都差點扭到脖子了知不知道?她又不是抓娃娃機,憑什麼非得受到這種待遇?
嗚嗚嗚媽媽救命,她好累,真的好累。
這還真就跟打地鼠遊戲裡探頭探腦的地鼠一模一樣了唄。
尤浩宇為了躲
避泥人攻擊,在狹窄的雜物間裡狼狽逃竄,一個不留神,觸到了擺放在角落裡的音響開關。
巨大的轟鳴聲瞬間撕破黑夜,並迅速蔓延到商場各個角落,一個年輕男人的嗓音嘹亮響起——
“大哥大姐新年好,讓我們熱熱鬨鬨薅羊毛,開開心心過大年!”
殺,人,誅,心。
這哪裡是新年賀詞,分明是對她毫不遮掩的諷刺。
“沒用的!”女人被氣得五官扭曲,從喉嚨深
處發出一道猙獰冷笑,“你們能利用我一時,總不可能喊一輩子的咒語吧?等你們倆精疲力竭停下來的時候,也就是我複仇開始的時候!”
對哦。
林妧乖巧地點點頭。
除了“被召喚就一定會出現”這條硬性規定,血腥瑪麗在其餘時間都處於自由活動的狀態。她能通過鏡子來去自如,如果不儘早解決,必定禍患無窮。
利用其他怪談的力量將其牽製,這條路已經無法走通,要想將其製服,隻能通過更加直接粗暴的方法。
那不如——
“尤浩宇!”
眼看幾乎所有泥人都被消滅殆儘,隻有唯一一個落荒而逃不見蹤跡,林妧邁步上前,走到雜物間門口加大音量,清脆聲線透過門板,無比清晰地傳到校服少年耳邊:“我倒數三個數,咱們同時念咒語!”
血腥瑪麗:?
血腥瑪麗:“等、等等!”
伴隨著女人這道幾近破音的呐喊,林妧的聲音在同一時間響徹商城:“3——2——1——!”
“BloodyMary。”
“BloodyMary。”
這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血腥瑪麗腦袋從林妧握著的化妝鏡伸出來,一隻手則通過尤浩宇跟前的玻璃窗探出去,伴隨著骨骼錯位發出的咯咯響聲,一滴清淚從女人眼角緩緩滑落。
蒼天大地啊,偉大的撒旦啊。
空間錯位,她硬生生被卡住了。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血腥瑪麗無能狂怒,如同喝了假酒般晃頭晃腦,“啊啊啊你這個混蛋!”
“我等著你來。”
林妧神色如常地與她四目相對,語氣裡帶著壞心眼的笑:“不過比起我,還是多擔心一下你自己吧。你現在動彈不得,可差點被你團滅的泥人還剩下一個,我感覺它的脾氣不太好哦。”
血腥瑪麗:?
血腥瑪麗:“等、等等!救救我!我骨折卡住了,你們拉我一把——哎喲我的老腰!”
她眼睜睜看著那三個人麵獸心的混蛋轉身就走,林妧還微笑著對她說了聲“再見”,那叫一個彬彬有禮、溫柔乖巧,果然人類的外貌都具有欺騙性。
媽媽說的對,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
這一夜,她突然就長大了許多。
血腥瑪麗咬牙切齒,正嘗試著挪動身體,猝不及防見到眼前閃過一道人影——是那個跑掉的泥
人。
響徹商場的背景音樂換了一首,柔美女聲浪漫又溫柔:“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
泥人目露凶光,手裡的小刀閃閃發亮。
就是這個地鼠一樣竄來竄去的女人幫助那幾個人類,團滅了它的大軍。
這張臉,它一輩子也忘不了。
“大哥,兄弟,朋友。”血腥瑪麗無力地朝對方擺一擺頭,“誤會,</p都是誤會!我隻是被利用的無辜路人,求你原諒我吧!”
然而跟前的泥人五官僵硬,動作也沒有絲毫變化,幽幽目光如同寒夜裡的匕首,一點點刺在她眼底。
良久,它終於從喉嚨裡擠出幾句惡魔低語般的咕嚕聲,與此同時朝她舉起手裡的利刃。
如果血腥瑪麗能聽懂它的意思,一定會淚流滿麵——
“在講什麼鳥語,會不會說丹麥話?”
*
“太險了,我還以為大家必死無疑。”尤浩宇拍拍胸脯長舒一口氣,再看林妧時,已然成了個狂熱崇拜的小迷弟,“林妧姐姐,你真厲害!”
藺和對此不屑一顧甚至發出一聲嗤笑,這女人恬不知恥地把所有都市傳說肆意玩弄,可謂真真正正的黑心腸。作為這個世界怪談的統領者,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創造的怪物被一個接一個消滅,真的好氣。
可偏偏他又沒辦法對林妧說重話,隻能輕描淡寫地說一句:“過分。”
“哦?”林妧笑意不減,“我怎麼過分?”
她怎麼過分,難道心裡還沒點數嗎?
藺和壓著心頭怒氣,嘴巴不由自主地張開:“過分美麗、過分迷人、過分吸引我,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比你更過分的女人,如此讓我心動。”
救命,他快吐了。
太甜了,太甜了。
快樂吃瓜的尤浩宇同學滿眼小星星,會長真是一本行走的浪漫情話教科書,他今天又學到了好多!
他在心裡悄悄把會長情話語錄複習幾遍,可惜還沒從羅曼蒂克的氛圍裡緩過神,就聽見一聲充滿哀怨意味的少年音。
這道聲音隻說了兩個字,每個字都被拖得很長很長,尾音微微下墜,如同瀕死之人臨終前的低吟:“林——妧——”
尤浩宇身體一個激靈,瞬間就聽出那是迷路少年的聲音。
一扭頭,果不其然看見跟在他們身後的蘇澤。
少年人原本白裡透紅的臉龐麵無血色,漂亮眸子裡爬滿了蛛網般密密麻麻的猩紅血絲。他右手仍然握著一隻筆,在半空中寫出一個接一個的數字,因為脫力與抽筋,手臂不停地顫抖。
這樣的慘狀聞者傷心聽者流淚,饒是尤浩宇也忍不住手臂發麻,隱約對他生出幾分同情。
所以,剛才是什麼情況。
先是那位對林妧恨之入骨的血腥瑪麗,現在又來了慘遭坑害的蘇澤,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渣女尋仇大會?
“圓周率是沒有
儘頭的,筆仙把一切都告訴我了,”蘇澤說著可憐巴巴地哭出聲,眼睛紅得像兔子,“你居然騙我,我殺了你!”
他表現得異常憤怒,始作俑者林妧卻神色淡淡,說話時還帶了點諄諄教導的意味,有條不紊地開口:“彆激動。就算殺了我,你也擺脫不了寫一輩子圓周率的命。唯一能終止筆仙詛咒的方法,隻有找到在幕後主使一切的怪談協會,並強迫他們終止遊戲。”
她笑了笑:“憑你一個人的力量,絕對無法與協會
抗衡。我是你唯一的救星,即便如此,你也還是想要把我殺掉嗎?”
麵對著被她無情殘害的可憐受害者,居然能麵不改色地說出這番話,這是何等的厚臉皮。
蘇澤目眥欲裂,握筆的右手陣陣痙攣。他幾乎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刀,可理智卻又一遍遍警醒他,林妧說的話句句在理,現在還不是時候將她置於死地。
“不要擺出這麼可怕的表情嘛。”
林妧摸摸他的腦袋:“雖然你被筆仙纏上了,但也終於看清了我惡毒的真麵目。這個世界呢,辨認出身邊的壞人最重要,不虧不虧。”
尤浩宇驚恐地瞪大眼睛,差點被口水嗆到。
真的有人會直接用“惡毒”這個詞來形容自己嗎!而且這是哪門子的“不虧”啊喂!看蘇澤那個陰毒幽怨的眼神,絕對分分鐘痛下殺手啊!
哄不好了,絕對哄不好了。
說不定什麼時候,林妧就要被他一刀終結了。
尤浩宇眼中的劇情:
震驚十三億華國人,整個UC部看完都沉默了!
美豔貴婦為何深夜沉迷快樂打地鼠、與玩偶娃娃大玩禁/錮/py!
病態殺人狂為何性情大變,化為把一生奉獻給圓周率的數學狂熱愛好者!
這一切的背後,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是情感的爆發還是饑渴的無奈?
敬請期待《今日說法》:千裡尋仇記之無良魚塘主的覆滅!
林妧眼中的劇情:
“參加並夕夕天天領現金,現金打款秒到賬”看了會沉默,“雙十一蓋樓大作戰”聽了會流淚。
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她能在都市傳說之夜僥幸活下來,離不開怪談們的無私奉獻與踴躍犧牲。
舊的剛去,新的就來,原來都市傳說還是種可循環利用的再生資源。無論如何,她又有羊毛可以薅啦!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有點忙,如果十二點前沒更新,會在第二天補起來(*/?\*)愛你們!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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