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塞上曲18(2 / 2)

方戰在背後喝道:“阿狼,你,站好,眼睛看牆,不要東張西望,對,就是說你呢,楚楚為什麼敢這麼囂張,不就是仗著你給她撐腰嗎?你覺得自己很厲害是吧,改天她要到天上摘月亮,你也能給她搭梯.子是吧?”

是的,阿狼在心裡默默地想,但他很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方戰怒氣衝衝地走掉了。

方楚楚又開始哼哼唧唧地哭了起來:“我手好疼,腳也好酸,我全身上下都難受,爹好壞,他不疼我了,他打我、他居然打我……”

她越說越難過,縮著肩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鼻子都紅了。

阿狼有點手足無措,不忍心看見她哭,又情不自禁偷偷地看著她哭。她哭起來的樣子真是可憐又可愛,那樣小小軟軟的,就像棉花團子一般,讓人想要揉一揉、搓一搓。

就那樣,一會兒看她一下,既心疼、又心癢,阿狼真是糾結萬分。

方楚楚哭著哭著就累了,眼睛眯了起來,腦袋一點一點的,過了一會兒,居然軟綿綿地倒下去。

幸而方戰聽見她聲音小了就已經跑了出來,正好伸手把她撈住了。

方楚楚的嘴巴咕噥了一下,在父親的懷裡調整了一個姿勢,香香地睡著了。

她太累了,經過兩天一夜的奔波與戰鬥,再加上緊張擔憂,身心早已經疲憊不堪,此時萬事大吉,她再也撐不住了。

方戰的臉上滿是憐惜之色,他歎了一口氣,抱著方楚楚去她自己房中睡覺了。

過了一會兒,方戰出來。

此時已經入夜,四周沉靜,隻有蟲鳴一兩聲。

方戰疲憊地對阿狼道:“好了,你也彆麵壁了。”

阿狼默不作聲地轉過身來,麵上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表情。

方戰走過去,伸手拍了拍阿狼的肩膀,用鄭重的語氣道:“我在路上聽鄭三說了,這回多虧了你。”

“些許小事,不值一提。”阿狼平靜地回道。

這個時候方戰幾乎要嫉妒女兒的運氣了,這麼好的奴隸,一隻羊換來的,這到哪裡去找。

方戰抹了一把臉,他也有點累了,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來,對阿狼道:“今日當著楚楚的麵,我不得不訓斥你,委屈你了,你是個赤膽忠心的,我心裡有數,你想要什麼賞賜,儘管開口。”

他想要什麼賞賜呢,阿狼想了想,覺得說不出口,隻能端著一副冷峻沉穩的模樣:“我不過是聽從楚楚的吩咐行事,儘我本分,大人能夠平安歸來,楚楚高興,這就好了,我不需要賞賜,大人毋須介懷。”

方戰是個乾脆的人,聞言頷首道:“你既如此說,我也不矯情了,這個功勞我暫且記下,我是個言而有信的人,若有朝一日你想到什麼,再和我開口也不為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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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的時候,大約旁人都已經入睡了,阿狼從自己房中出來,走到方楚楚的窗外。

隔著窗,站在那裡,默默地想著。

他想要的賞賜,其實很簡單,想要聽她親口誇他,說他是最厲害、最能乾的,誰也比不上他,她的聲音又嬌又軟,應該十分動聽,想想就覺得心頭發熱。

可惜,不好意思說出口,隻能憋在心裡。

月色很好。

他的影子和月光一起落在窗紗上。

窗子裡麵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然後就聽見方楚楚小小的、細細的聲音:“阿狼,是你嗎?”

阿狼有點慌,飛快地左右看了看,還好,沒有人。

他咳了一聲,竭力保持冷靜的聲音:“是我,你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方楚楚用可憐巴巴的語氣道,“剛才做了個噩夢,嚇醒過來了,好可怕好可怕,再也睡不著了。”

她說著,很響地抽了一下鼻子,好像又要哭出來了。

阿狼有點擔心,輕輕地將窗戶推開了一條縫。

方楚楚窩在床角,整個人都裹在毯子裡,縮成一個小小的團子,還有點抖。

她看見了阿狼,帶著微微的哭腔道:“我夢見那些匈奴人死了,變成鬼,一個個缺胳膊斷腿的,有的連腦袋都丟了一半,我、我、我殺了好多人,他們是不是都來找我算賬了,一閉上眼睛就是這些人,我好害怕。”

她平日裡被父親嬌寵著,雖然習得一身精湛的箭術,也就是上山打個兔子野雞什麼的,何曾親手殺過人。

這次上了戰場,不但連殺數十人,更是目睹了兩軍之間的血腥屠戮,那種強烈的震撼深深地印在她的心裡,一旦入夢,那些恐怖的場景就不可控製地竄了上來,無數血淋淋的厲鬼朝她撲過來,把她硬生生地嚇醒過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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