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塞上曲25(2 / 2)

對了,他被副將李宕出賣,陷入了匈奴人的重重包圍,他殊死搏殺,撕開了一條血路,跳下了萬丈江崖,然後呢……

腦子裡有一刹那的空白,但賀成淵果斷地略過去了,敵寇未退,軍情如火,他已經耽誤了太多的時間了,不容再有片刻遲緩。

他抬腳就走,挑開門簾疾步出了帳篷。

方楚楚在原地呆了一下,她不明白阿狼到底怎麼了,醒來以後就不對勁,不但不理她,還敢凶她,真是大膽。

但是,他還受著傷呢,實在叫人操心。

方楚楚追了出去:“你快回來躺著,我給你熬藥去,你彆亂跑呀。”

黎明之前的夜色格外深沉。上半夜的喧鬨過後,北山大營已經安靜了下來,連日激戰的士兵十分疲倦,都已經熟睡過去了。

守營值夜的幾個士兵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隻是略看了一眼就算了,懶得過來,都是自己人,沒什麼要緊的事情。

外麵是熟悉的軍營,但卻不是他的人馬,敵我未明。賀成淵的心裡本能地生起了一股警惕,連跟隨他多年的心腹副將都能背叛他,他不能再相信任何人。

他的頭突突地疼,冷汗從額頭上冒了出來,他沒有辦法繼續思索,此時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他要回去、馬上要回去,許多人都在等著他,不能再有絲毫猶豫。

他下意識地把手指放到嘴邊,打了個呼哨,居然得到了回應,馬匹的嘶鳴聲從後麵傳了過來,很快一匹神駿的戰馬奔了過來。

馬把腦袋湊過來蹭他,好像很親熱,但是,顏色不對,不是他那匹黑色的坐騎吉光,而是一匹白馬,真是奇怪。

他好像在半夢半醒之間,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恍惚的、不真切的,他隻要一思索,就覺得頭疼得要裂開了。

他乾脆什麼都不想了,翻身上馬,一夾馬腹,驅馬奔出。

“阿狼!你去哪裡?”身後傳來少女驚慌的叫聲。

她為什麼會知道他的乳名?

叫他“阿狼”的人早已經不在人世,是他心中深藏的愛與痛,不容冒犯。那一個小小女子,竟然也敢這樣喚他,簡直放肆。

賀成淵的心裡生出了一股煞氣,他回頭望了一眼,目光冷酷,如利劍逼人。

方楚楚朝他跑過來,仰起臉叫他:“阿狼,你彆鬨了,快回來。”

月光落在她的臉上,宛轉如流水,她浸透了月光,似乎帶著朦朧的霧氣,如在夢裡。

夜色深沉,這是一個奇妙的夢境。賀成淵不知道為什麼心忽然軟了,他收斂了煞氣,不再看她。

軍營裡終於有人被驚動了,嚷嚷著朝這邊跑過來,火把亮了起來。

賀成淵不敢再停留,他策馬疾馳而去。

“阿狼!”方楚楚帶著哭腔,大聲地叫他。

他沒有回頭。

“阿狼!你去哪裡?不要走,你回來啊!”方楚楚拚命地向前奔跑,想要追上他。

腳下被石頭絆了一下,“噗通”一聲,她麵朝下摔倒在地上,鼻子差點被壓扁了,好疼,眼淚噴了出來。

方楚楚“哇”地哭了。

賀成淵猛地一把勒住了馬,再一次回頭,看見她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可憐又狼狽。

胸口下麵有個地方倏然縮緊了,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樣,每多看她一眼,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一份。賀成淵的思緒又陷入了混亂的狀態中,腦袋像針紮一樣,尖銳而鮮明的疼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不能再看、不能再想,他咬了咬牙,拍了拍胯.下的戰馬,硬生生地不顧而去。

方楚楚簡直不能相信,她哭泣著,淚眼朦朧地望著阿狼,他的身影在月色下越去越遠,終於消失。

營地裡的人跑出來了,方戰抓著一個火把,氣喘籲籲的,又心疼又驚訝:“楚楚,出了什麼事情?”

“他跑了。”方楚楚氣得要命,趴在地上不起來,小拳頭使勁地捶著地麵,“他自己一個人跑掉了,怎麼叫也叫不回來。”

膝蓋大約摔破皮了,火辣辣地疼,鼻子酸酸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一直掉、一直掉。

她哭得一塌糊塗:“太壞了,好歹把我的羊賠給我啊,我的羊……沒了,我好心疼,壞人,我絕對不會原諒他!”

可是怎麼心疼也沒用,月光下,已經看不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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