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成淵的臉沉了下來, 怒道:“你病了,怎麼不說?”
方楚楚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沒有,就是有點熱, 不打緊,我精神勁好得很,歇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賀成淵也不說話, 拿出輿圖來看了一番,迅速吩咐屬下再度出發,改道前行, 往西南方向去, 那邊莫約十裡地,應該有個村落。
路上,賀成淵與方楚楚共乘一騎, 方楚楚還在那裡唧唧咕咕:“我說了我沒病, 你偏不聽, 為這點小事耽擱行程,多不值當。”
她一邊說著,一邊軟軟地歪在賀成淵的懷中, 就這一會兒工夫, 賀成淵覺得她身體的熱度已經越來越高了。
恨不得打她, 當此時此刻是萬萬舍不得的, 賀成淵抿緊了嘴唇, 一言不發。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個小村落出現在前方, 方楚楚靠在賀成淵的懷中, 望過去, 此時夕陽西下, 炊煙嫋嫋,農婦采桑歸來,村頭有小童牽著牛慢慢地回家,她看著這寧靜祥和的景致,心情放鬆下來,不知不覺地暈了過去。
……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方楚楚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聽見一個老頭子的聲音在說話:“夫人這番病逝來得凶險,一則是旅途勞累、二則是有憂心之事鬱結於內,兩相交加,這才發作了出來,你們也大意了,前頭有不舒服的時候就該去看大夫,拖到現在,這已經有些重了,老夫如今給你們開了藥,先服兩貼看看。”
然後是賀成淵的聲音:“多謝老先生,先生辛苦了,因內子病重,一時情急,下人們多有得罪,請先生海涵。”
那老頭子的聲音苦笑道:“好說、好說……”
方楚楚呻吟了一聲。
賀成淵馬上過來,坐在床頭,摸了摸方楚楚的臉,他的聲音中帶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焦急:“楚楚,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覺得不太妙,方楚楚這個時候燒得有些迷糊了,渾身沉重、酸痛、燥熱,她哼哼唧唧地開始撒嬌:“頭疼、身子疼、哪哪都疼,難受。”
她難受,賀成淵更難受。
那個老大夫已經知趣地退了出去。
賀成淵把方楚楚抱在懷裡,心疼地摸著她的臉。她的臉燒得紅似桃花,從中間透出一股枯敗的顏色,看得他心驚。
方楚楚被抱著一會兒,覺得難受,撓了賀成淵好幾下,重新躺了下來。但是,躺下來以後,覺得床板硌得難受,扭來扭去地不得安穩,又要賀成淵抱她。
如是反複幾次,到後麵方楚楚嚶嚶嚶地哭了起來,胡亂打著賀成淵:“我很難受、好熱、我要吃冰酪、冰雪圓子、冰鎮酸梅湯,你去弄、快去。”
“好,等你病好了,什麼都有。”賀成淵低低聲地哄她,“櫻桃醬的冰酪、玫瑰鬆子餡的圓子、還有桂花酸梅湯,就是蜂蜜不能加太多,一小勺子就好。”
方楚楚哭唧唧:“現在就要吃。”
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隻有很苦的藥。
藥熬好了,端了上來,賀成淵捧著碗,繼續哄:“來,把藥喝了,隻要你病好起來,你要吃什麼都有。”
那味道聞過去就受不了,方楚楚掙紮著從賀成淵的懷中滾開了,滾到床角落,縮成一團,堅決地搖頭:“不喝藥,太苦,我不喜歡。”
方楚楚一向健康,平日裡活蹦亂跳,極少生病,但這一病,就特彆地嬌氣起來,反正眼前這個人疼她,她就可以肆無忌憚地任性起來:“不喝藥,就不喝,你說過了,不會讓我吃苦的,是男人,說話一定要算數。”
彆的可以算數,這個沒法子。賀成淵不動聲色,他身段高挑,手臂也特彆長,單手探過去,輕易地就把方楚楚又揪了出來,牢牢地把她禁錮在懷中,不讓她再逃。
然後,他喝了一口藥,含在口中,俯身過去,吻她。
舌頭撬開她的嘴唇,抵住小牙齒,把藥灌進去。
方楚楚本來力氣就比賀成淵差遠了去,現在病著,更是軟綿綿的,半點都不能反抗,被灌了一大口藥下去,苦不堪言,差點哭了。
可是,賀成淵還在吻著她,他的味道是那麼濃鬱,慢慢地把藥的苦味覆蓋過去了,他的唇舌溫柔地摩挲著她,無聲的繾綣。
方楚楚不輕不重地咬了咬他的舌頭,還是有點生氣呢。
就這樣,一口一口地把藥喂下去了,到最後,方楚楚都分不出那藥到底是什麼味道,滿滿的都是他的氣息,在她的唇齒之間,苦澀中透出甜來。
喝完後,賀成淵摸了摸她的額頭:“現在還燙手呢,不喝藥怎麼行?彆的事情都許你任性,就這個,一定要聽我的話。”
夜已經深了,屋子裡點著蠟燭,朦朧的光影搖曳著,連他剛硬的輪廓都柔和了起來,他在燈光下望著他,目光溫存。
方楚楚軟軟地“嗯哼”了一聲:“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