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能這樣啊,你怎麼能做這種事……”
陳紫冰臉色蒼白,她原本怔怔地坐在那裡,被哭聲一喊,她空洞洞的眼睛忽然濕了。
眼淚撲簌地砸了下來。
“對不起……”
她泣不成聲,隻能抱著同桌,抱著踉蹌跑過來的前桌,抱著那些小心翼翼圍住她的女生。
“對不起、對不起……”
女生們哭成了一片。旁邊的幾個男生也忍不住抹了把臉,揉了揉鼻尖。
幸好……
幸好沒事。
從保衛科被叫回來的體育老師匆忙趕過來,這時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忙給主任打電話。
“沒事了沒事了,人找到了。”
“在體育倉庫,對,是一個男生救下來的……”
體育老師剛剛在跑來的路上已經聽學生講過過程,他忙張望去找那個救人的男生。
長發很顯眼,老師沒用多久就看到了他。
可老師卻忽然生出了些遲疑。
男生並沒有和同學們站在一起。
那人遙遙站在人群之外,神色平靜,目光疏離,他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是好不容易救完人,就連和一旁那些滿是眼淚和冷汗的同學們相比,男生都顯得過於……
冷靜。
因為的確是他救的人,老師到底也沒用上那個更準確的詞。
——冷漠。
體育老師不由有些疑惑,他正想再把目睹現場經過的學生拉來問一下,卻見一個穿著厚厚白色外套的少年跑了過來。
少年的校服被裹在外套裡麵,穿著明顯不像是剛在上體育課的。
他匆匆跑過來,一下子撲到了那個長發男生身前。
男生麵容明顯一怔,身體卻已經本能反應,接住了來人。
像被一朵輕軟的雲撞了滿懷。
他原本站在人群開外,隔閡無聲無形,可是這一秒,那無法靠近的屏障卻忽然被悄然抹消。
他伸手,接住了那個少年。
被填滿懷抱的重量拉沉,落回顛撲凡塵。
這一瞬,成為真切的人。
懷裡的男孩仰起頭來,眼睛都不眨地盯著他。
“你沒事吧?”
柏夜息耳膜鼓動,明顯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震耳嘈雜。
“沒事。”
時清檸長舒了口氣,他被嚇得不輕。
“我剛進學校就聽到警衛說操場這邊上體育課的班級出事了,幸好……”
幸好不是的狗血劇情作祟,劈頭蓋臉地無端傷害柏夜息。
冷靜下來之後,時清檸才有心思詢問事情經過。
他也沒想到陳紫冰會想在體育課上自殘。
更沒想到是薄荷出手救了她。
陳紫冰被一群女生護著去了醫務室,體育老師去找主任詳述經過,剩下的同學們也是心有餘悸,草草點過名之後,也就到了下課時間。
下午剩下的兩節課大家都還明顯有些沒回神,教室裡一直頗為沉悶。
放學時,不上晚自習的時清檸和柏夜息一起向外走,路上,他一直在用下午檢查後剛拿來的手機給人發消息。
等終於得到一個準確的答複之後,時清檸才明顯地鬆了口氣。
“薄荷。”他叫了人一聲。
“嗯?”
柏夜息在用尾指繞纏自己腕間垂下來的銀色素鏈,動作漫不經心。
擦肩而過的人群裡有人正小聲議論今天有高一學生想自殺的事,學校就這麼大點的地方,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飄來的議論聲裡,零丁傳出幾個“流血”、“自殘”之類的字眼。
晚風輕起,柏夜息餘光籠著身旁的少年,心中計數著日期。
大概,抽血的時間該提前了。
是因為這段時間的身體接觸太多了嗎?
柏夜息回想起下午接住人的擁抱,那陣飄來的蜜一般的輕淺甜香。
他忽然聽見了身旁少年的聲音。
“剛剛媽媽和我說,學校附近的房子已經找好了。”
“那是個二居室,很寬敞。”
時清檸是很認真在講,下午那次驚嚇,想起一直離譜的劇情,他實在不想再讓薄荷有什麼閃失。
少年偏頭看著柏夜息,偏淺的眼眸在橙黃夕陽的映襯下甜如蜜糖。
聲線也一樣。
“你來和我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