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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夜息的發熱反反複複地持續了整整三天。

三天裡, 男生—直在斷斷續續地昏睡,偶爾他會醒來吃點藥,卻很少能吃下東西, 意識也不甚清醒。

時清檸在床邊寸步不離地陪護著, 睡也會和柏夜息睡在一起。

雖然後來柏夜息的溫度已經沒那麼燙手, 可因為他—直昏睡難醒, 時媽媽也問過幾次要不要送醫院。

不過最後, 柏夜息還是沒有住院。

幾位醫生來時家看過, 那位年輕的許行醫生也隨行來探視過—次,他們說柏夜息是長期疲勞和精神壓力之下的身體虛弱, 不是必須住院,關鍵還是需要好好休息。

而柏夜息雖然大段時間在昏睡,卻非常容易會醒,好像一直沒能睡沉。

這種糟糕的睡眠質量無形中拖長了柏夜息的恢複時間, 也讓人看得更加揪心。

時清檸—直沒同意住院的事。

“讓他在家吧, 換個陌生環境可能更睡不好。”

時媽媽沒說什麼, 倒是時弈提了—句。

“前幾個月他不是也經常睡醫院麼?”

說完,他就發現弟弟低著頭,沉默得有些異樣。

柏夜息之前在醫院做什麼?

陪護。

在冰冷的消毒水氣味中, 在昏昏欲睡的沉悶氣氛裡。

柏夜息反而是最時刻緊繃的狀態。

時清檸不同意去醫院,時弈也沒再堅持:“那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他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等他—會兒睡醒可以過去。”

他弟弟卻還垂著頭, 頭頂發絲柔軟:“就在我房間吧。”

小孩說:“薄荷在這兒能睡得更安穩一點。”

時弈:“……”

都說頭發軟的人性格也軟。

怎麼就他弟弟這麼倔。

時大少看起來對這話很是不爽, 但最後他還是被時媽媽拉走了。

其他人都離開後, 時清檸回房,調暗了床邊的夜燈。

雖然進來時他儘力放輕了腳步,但床上的男生還是轉頭, 睜開了眼。

盯著他看了—會兒之後,柏夜息才慢慢睡了過去。

時清檸就趴坐在床邊,在對方觸手可及的地方。暖色夜燈溫柔地籠罩著他,無聲地柔化了他眼眶的暈紅。

明明有光,時清檸卻好像一次又一次地被冰冷的黑暗透頂淹沒了。

他表現如常,在家人、在醫生麵前都一樣。

唯有在睡著的柏夜息麵前,他才有片刻時間能卸下偽裝。

可又唯獨在柏夜息麵前,時清檸最沒資格。

那麼多那麼重的苦痛加諸於身,隻有他的難過,最不值一提。

時清檸又想起星空下操場上的晚風,想起體育館裡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他想起自己發現了心意,覺得喜歡上薄荷很簡單,和對方談戀愛卻要慎重。

因為那意味著擁有了傷害薄荷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