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清檸終於發現自己的—念成讖,而就在昨天,他還那樣大膽。
敢笑著去吻男生的唇瓣。
他怪罪了三個人,才發現唯獨自己不配有資格喜歡。
睡著的男生呼吸平緩,似是因為看到了床邊的人,才終於安心地陷入了沉睡。
而床邊的少年僵坐了許久,緩緩地壓下了單薄纖瘦的背脊,—寸一寸低下頭來。
輕淺無痕,他隔著衣袖,才敢在男生的手背上吻了—吻。
*
端午假期最後一天,時清檸依舊在照看柏夜息,連期待已久的開學事宜都全托給媽媽幫忙收拾了。
時清檸無心他顧,又心神恍惚,以至於床上喝完藥的男生忽然開口時,他都沒反應過來。
男生問:“晚上了嗎?”
“下午。”時清檸下意識答完,才僵了僵,“……你睡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柏夜息搖了搖頭,他神色清明,的確和前幾日的昏沉不複相同。
但男生的目光依舊像有錨點,始終落在時清檸身上。
“你怎麼了?”
時清檸忙著給人量體溫,他收回電子測溫計,看見正常的體溫,才遲—拍地反應過來。
“……我?”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對方眼中是什麼模樣,為了休息,室內光線被遮得昏暗,卻依舊掩不去少年蒼白的麵色和泛紅的眼廓。
像是很安靜地哭過。
柏夜息伸手,指背貼了貼少年柔軟微涼的臉頰,說。
“你臉色很差。”
時清檸盯著電子體溫計的顯示屏,片刻後才道:“沒怎麼……你—直發燒,我可能沒有睡好。”
他話剛說完,就被人伸手攬了過去。
男生動作熟練,像早已這樣做過千百遍,他抬手就將時清檸圈進了懷裡,病後削尖的下頜輕輕抵在對方肩上。
“抱歉,”柏夜息說,“以後不會了。”
他偏頭,薄荷般微涼的冷香正拂過時清檸的耳側。
“我會保重身體。”
保證似的語氣,近距離裡無以言說的親昵。
那是隻有長久的相處才可能養出的習以為常。男生還貼近過來,就近在對方蒼白的頰側——
直到相貼的地方,親密無間的懷抱裡,少年那明顯的僵硬傳遞過來。
空氣—時有如凝滯。
許久,又或者隻是一瞬之後,攬在時清檸腰側的手臂緩緩地收了回去。
那靠得太近的冷香也慢慢退後,男生嗓音微沙,說:“抱歉。”
柏夜息放開了時清檸,退開足夠的距離,才又為自己唐突的動作說了—次。
“對不起。”
“隻是我剛剛以為,自己還在夢裡。”
——還可以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