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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燒得那麼厲害,還執意要問他會不會回來。

好吧。

時清檸想,現在看來,好像薄荷發燒時才是他真正的內心狀態。

戀愛總會讓人將本性暴露出來。

也因為幼稚的甜薄荷,時清檸不時會想起前世那個孤身一人的柏夜息。

薄荷的心結解開之後,時清檸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執著於丟失的記憶。

但此刻他仍舊想多一點。

再多一點。

知曉他愛的人每一麵。

*

高二分班前,學校組織了一次集體秋遊。

秋遊之後,同學們就要分到不同的班級,因此對這最後的集體活動,大家都格外積極。

原本兩天一晚的出行,也在同學們的呼聲中改成了周五下午就出發。

路上大巴需要開四個小時,但這對興奮的同學們來說完全不算事兒,大家各種玩遊戲分發零食,最厲害的還是宋謙謙。

他居然找出了大巴車電視的ktv開關,直接在車上拉著大家飆起了歌。

還有同學拿了手機拍視頻,不隻發朋友圈,還一並傳到了短視頻應用上。

再過兩年,短視頻就會演變出碾壓式的優勢,現在雖然是起步階段,但已經開始普遍流行了。

直到兩三個小時以後,學生們都玩累了,車廂裡才漸漸地安靜下來。

時清檸難得坐這麼久的車,新奇感衝散了不少疲憊,不過後來還是沒撐住,在車上睡了過去。

抵達目的地之後,他還被人塞了一張照片。

是同學用拍立得抓拍的。

他和同座柏夜息的合照。

照片裡,兩個少年睡著了,正靠在一起。朦朧的畫質模糊了光,車窗外的夕陽落在他們的鼻梁和側臉上。

青春好漂亮。

美好得似夢一樣的奢望,正一點一點變得觸手可及。

秋遊玩得很瘋,同學們把能乾的、不能乾的都乾了,大家還搞了集體燒烤,結果學生們的生火技術不行,三個多小時隻烤熟了一半,最後同學們還偷偷叫了外賣,差點被隨行的巡查老師逮到。

兩天兩夜的遊玩,難忘的記憶無法計數。第二晚夜談會時,大家聊著聊著就上了頭,還有女生哭著和時清檸說。

“要是分班以後見不到小時了怎麼辦啊?”

最後居然大家都哭成了一片。

時清檸起初還笑著安慰,後來不知為什麼,也被染酸了眼眶。

十六七歲的少年,再赤誠不過,幾步的分彆就是天下最大的事情。

多好。

周日下午,大家拖到很遲才返程,回到家時已經是傍晚,時清檸難得出去玩這麼久,累得不行,癱在沙發上哼哼。

“腰都坐疼了……”

大巴車雖然氛圍好,但坐久了還是會不舒服。

時大少也剛回來,聞言皺了皺眉,看了看弟弟還是沒多說什麼,隻道:“去衝個澡,洗完好好歇著。”

“好……”時清檸有氣無力,朝柏夜息伸了伸手,男生牽住他,把他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時弈眉心皺得更深了。

老實說,他至今都沒搞懂。

出院後的柏二少為什麼還留在海城,留在時家。

但對方畢竟是自己偶像的兒子,時弈也沒表現出什麼,隻轉頭問時清檸:“書包怎麼放地上?”

“哦,剛剛在車上弄臟了,得洗一下。”

時清檸這才想起來,伸手要去拿包,卻被他哥攔住了。

“去洗澡吧,讓阿姨來。”

時清檸點頭,對走過來的阿姨道:“辛苦陳姨。”

兩人上樓去洗漱,阿姨則拿著時清檸的書包,把裡麵的東西取出來擺在茶幾上,準備拿空書包去洗。

但書包裡東西才取到一半,還沒離開的時弈隨意一瞥,忽然定住了視線。

確認了自己看到的是什麼東西之後,時弈的神色忽然變得非常難看。

難看到了極點,甚至開始隱隱泛青。

柏、夜、息。

視線充血,牙關咯咯作響,時弈拿過那東西幾步上了樓,“砰砰”地敲響了房門。

“柏夜息,開門。”

他的聲線冷得幾如寒冰。

被打開的卻是另一扇房門。

長發男生剛脫了外套,略有疑問地看過來。

時弈的臉色更難看了。

時家自然會給柏少準備房間,但他人現在竟然在時清檸的房間裡。

而且這種事,已經不止一次了。

時弈緩慢地克製著自己吸了口氣,極為勉強地讓聲線平穩。

“你們秋遊去乾什麼了?”

時清檸剛剛才開始洗澡,起初有水聲掩著,他隻隱約聽見,外麵似乎有什麼動靜。

但還沒等他細聽,外麵忽然傳來了水聲都無法遮住的聲音。

“他才幾歲?你竟然敢做這種事?!”

是時弈在發火。

時清檸一驚,顧不得洗澡,忙關了水套上睡衣,匆忙推開浴室門。

一出去,他就看見了臥室裡對麵而立的兩人。

他哥的眼睛都氣紅了。

“怎麼了?”時清檸茫然,“出什麼事了?”

時弈勉強吸了口氣:“沒事。”

他的每個字都冷硬如鐵,看不出一點沒事的樣子。

時弈偏頭,對柏夜息道:“出去說。”

時清檸怎麼可能信,忙拉住他哥:“怎麼了啊哥?”

時弈正在氣頭上,卻也不可能甩開弟弟,兩人僵持了一會兒,他才強壓下滾在喉嚨口的火氣,問:“你書包裡的東西是誰放的,他嗎?”

書包?

時清檸一愣:“什麼東西?”

時弈根本不想解答,但時清檸已經看見了他哥指間露出的一角。

“是哥你拿著的這個嗎?”

時弈麵色青白一片,索性也扔下了那東西,摔在了桌子上。

物件全貌露出來,隻見那薄袋四四方方,邊緣是鋸齒狀,內圈微微鼓起,上麵還寫著幾個字。

“摯愛嗬護”。

“哎?”

時清檸怔了怔,伸手正想拿起來,卻被時弈直接拉開了手腕。

“彆碰!”

時清檸這時才反應了過來:“不是……哥你是不是誤會了?”

重活一次,時清檸到底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了,他忙解釋:“這不是你想的……這是外賣送的一次性手套!”

時弈頓了頓。

他明顯還有些不信:“什麼手套?”

“就是這次秋遊,我們同學偷偷叫了外賣,結果突然有老師過來,大家慌忙收拾的時候就趕緊把東西隨便塞起來了。”

時清檸說。

“這個手套應該就是被同學塞進我包裡的,真的。”

怕他哥不信,時清檸還直接把正方形拿起來,在人麵前撕開了。

“你看,就是手套。”

裡麵果然是一雙乾燥的手套。

也是怪現在的商家良莠不齊,拿這種東西來博人注意。

時弈臉色變了幾次,沉默許久,最後才吐了口氣,對柏夜息道。

“柏少,抱歉。”

柏夜息搖了搖頭,示意無妨。

時清檸摸摸鼻子,忙幫著打圓場,推著他哥出去:“好了,我得洗澡了!這麼晚了,哥你也快去休息吧。”

等時弈走後,時清檸才鬆了口氣。

真是嚇了一跳。

柏夜息還站在一旁,時清檸看看人,又有點心疼。

“哥也真是的,乾嘛那麼凶。”

時清檸根本沒想到會是這種誤會,看見時弈拿著的東西才明白過來,還覺得是他哥想太多了。

“你怎麼沒和他解釋?”時清檸問,“這種事明明是哥誤會了。”

還害薄荷白白被凶。

而柏夜息卻沉默了。

他看著眼前從浴室匆匆跑出來的少年,對方白皙的脖頸上還帶著水汽,濕漉的水痕滑下來,落入更深內裡。

好一會兒,他才說。

“因為我心虛。”

真的想過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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