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夜息是在暑假開學一個月之後回到學校的。
同學們都知道他剛經曆過一次惡性.事故, 預先還商量好了對他要好好照顧，結果人一回來，大家就發現了不同。
柏神好像比之前還更健康了。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柏夜息的個子直接躥了半頭, 他原本是過於削瘦，所以顯得整個人瘦高, 現在卻是實打實地長得超過了一米八，肩頸也有了明顯的清晰輪廓, 長出了這個年紀獨有的少年力度感。
連幾個來上課的老師都笑著感慨。
“結實了。”
“之前可太瘦啦, 都不健康了！”
另一些變化也比較明顯, 不止一個女生同學看了出來。
“柏神, 你的頭發……”
柏夜息頓了頓才道：“嗯，打薄了。”
課間跑來的路超好奇：“什麼叫打薄？”
孟安然說：“就是原來的頭發太多太厚, 把頭發削得薄一點。”
“？？！”路超驚歎, “還能這樣？”
“太奢侈了吧？”
不少同學也感慨驚歎。
“彆人脫發都愁死, 柏哥居然還要打薄！！”
“多麼令人嫉妒的發量……”
唯獨柏神本人沉默了一會兒。
他突然問：“薄得很明顯嗎？”
最先發問的女生愣了愣，正要回答, 卻聽一個清潤的聲音認真道。
“現在也很好看。”
是剛回來的時清檸。
這兩位一回來上課，高二三班前後門外的人流量又大了起來，時清檸下課去了趟辦公室, 回來就差點被堵在外麵，
他甚至好像還聽到了貌似高一的學生在小聲尖叫：“好帥！！這二十九中上得值了！”？
怎麼莫名還成了二十九中的招生廣告。
時清檸好不容易回到位置，就聽見了柏夜息的聲音。
聽完時清檸回答，柏夜息看了看他, 才沒再說話。
“怎麼這麼說？”路超卻很好奇，開玩笑說，“好像柏哥很在意好不好看似的。”
明明每次因為長相惹那麼多學弟或者學姐們圍觀時，也沒見柏哥有什麼反應。
時清檸卻是看了看柏夜息, 清咳一聲。
其實。
某個人真的很在意。
頭發是時清檸拉著柏夜息去剪的，怕他夏天太熱，捂得不舒服，打薄一些更輕鬆也清爽。
然而薄荷本人卻好像不太高興。
剪完三天後，他忽然對時清檸說：“你看我的次數都少了。”
“……？”時清檸懵了一下。
“沒有吧？”
其實真沒有，奈何某人太斤斤計較，最後還是變本加厲地全補了回來。
少看一次，就多親一下。
高二也到了分類選科的時候，時清檸前世隻在新聞裡看過，這一年，省內剛剛開始推行新高考模式，學生們可以任意科目六選三。
而這一世，時清檸終於親身體驗到了真實的高中生活。
比起同學們的糾結發愁，於他更多的還是快樂。
班主任也特意把時清檸叫去過，問他有沒有考慮過留學。
也是這一年，二十九中第一次籌備起了留學預科班，由老師教導如何申學校、申全額獎學金之類的事宜。
這其實是給不算寬裕還想出國的同學們提供了機會，時清檸很開心同學們能多一個選擇。
不過他和柏夜息的選擇也很明確，毫無猶豫。
“我們打算參加高考。”
申請留學或許能更輕鬆一些，無需伏案苦讀，勤學寒暑，但現在重活一世，時清檸更想體驗一次完整的高中生活。
不再錯過薄荷，也不再錯過自己這美妙一生。
班主任一直很尊重學生自己的意見，聞言也沒多說什麼。
但她的快樂是藏不住的。
於是很快，下一次全市統考出成績，前十名裡，四中又被二十九中碾壓了。
考完的周末，時清檸和柏夜息去買書。出了門，時清檸才想起自己鑰匙忘了帶，他獨自回去拿，讓薄荷先在原地等。
拿完再出來時，他正好看到樹下長椅邊的男生。
巧的是，長椅的另一側還蹲坐著一隻黑背。
主人似乎不在，黑背的牽繩就被係在長椅腿上。頗為高大的黑犬看起來威風凜凜，嘴上還戴著一隻泛著金屬暗光的犬用止咬套。
路過的人來來往往，總不免會朝長椅邊的一人一狗多看幾眼，柏夜息早習慣了旁人目光，那隻黑背似乎也同樣，很是高冷地立在原地，一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時清檸遠遠看著，莫名覺得這兩位……
有一點像。
時清檸走過去時，恰巧黑背的主人也回來了，原本一直又冷又凶的黑背忽然吐起了舌頭，立起身子一下就躥到了主人身上，撲上去拱著蹭。
“嗚汪！”
主人兩隻手揉著它的尖耳朵，揉了好一會兒才把黑背給擼得滿意，牽著恢複了高冷的黑犬離開了。
時清檸在一旁全程圍觀，等狗狗離開時，他的腰也被圈住了。
肩上微微一重，四下無人，從身後抱過來的男生氣息就落在他耳畔，頰側還貼上了一點溫度，很輕地被人蹭了蹭。
“鑰匙拿好了嗎？”
時清檸忽然失笑。
柏夜息問：“怎麼了？”
“沒什麼。”
時清檸笑著搖搖頭，抬手往後夠了一下，摸了摸男生的頭發。
更像了。
又冷又凶，卻會貼著人蹭。
書店在商場一層，裝著特彆敞亮的落地窗。兩人到了沒一會兒，外麵的天色就暗了下來。
沒多久，便驟然落了雨。
傾盆大雨潑天而下，外麵的動靜吸引了不少視線，書店裡的人紛紛向外看去，隻見天地所有，全然被籠在了一片雨簾之中。
時清檸也抬起頭來，卻率先看到了身側的柏夜息。
柏夜息沒有向外去看，反而側身低下了頭來。
時清檸：“怎麼了？”
微涼的順長發絲擦過了他的手背。
窗外落雨聲聲，室內也生出了一種灰蒙蒙的潮濕感，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下午，再尋常不過的一家書店。
柏夜息問他。
“可以親你嗎？”
薄荷味聞得太熟了。
讓時清檸確認。
薄荷好像真的變黏人了。
從出院後兩人就一直形影不離，柏夜息甚至好像把孫明的活都搶了。在無人的、旁人不注意的角落，柏夜息經常會盯著人看好一會兒，然後這麼問。
好像忍不住。
每一分秒都很想接吻。
這種黏人的念頭並非憑空而生。除了親吻，有次課間時清檸臨時回來，還當場撞上了柏夜息的小動作。
時清檸書包裡放了一小盒鈣片，是要給衛應愷的。前世，衛應愷高中時長個太猛，自己還沒在意，以至於成年後還經常會腿疼。
時清檸之前也給過衛應愷幾瓶鈣片，奈何愷神懶到極致，沒人提醒自己絕對不會吃，所以時清檸才隨身帶了一小盒，在體育課之類的時候，想起來就會催衛應愷吃一些。
鈣片吃得還挺快，沒幾周就空了兩盒，時清檸以為是衛應愷吃得勤，沒有想多。
結果他偶然回來，卻看見柏夜息在——
麵無表情地偷吃那盒鈣片。
時清檸的第一反應是：“你也腿疼嗎？”
出院恢複了正常的生活後，柏夜息就明顯開始躥個，把人往懷裡抱時也越發順手了。
時清檸不由懊悔：“對了，你最近也長個，我都忘了監督你……”
柏夜息見他擔心，卻搖搖頭：“不疼。”
男生想了想，還補了一句。
“我不缺鈣。”
“咦？”時清檸訝異，“不缺嗎？那你吃鈣片……”
長發男生垂著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才捏著那個鈣片盒，低聲說。
“你隻給他。”
“我也想要。”
“……？”
時清檸愣了好一會兒。
反應過來之後，簡直哭笑不得。
幼稚鬼。
他從沒想過薄荷會像小孩子一樣脾氣，還會斤斤計較地攀比生悶氣。
幼稚又……
可愛。
時清檸又想起了之前柏夜息發燒時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