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甄玉棠爹娘買下這座宅子後, 過了沒多久就回到了泰和縣,是以,這座二進的宅子一直荒廢著。
前一段時間,甄玉棠把這這座宅子的位置告訴阮亭, 阮亭托京城的好友修繕了宅子。
馬車在府門口停下, 甄玉棠提著裙裾, 跨過高大的門檻,四周打量著。
進門是一座影壁, 還有一排倒房,裡麵花草樹木繁茂蔥綠,第一進是阮亭的書房和待客的廳堂, 沿著長長的抄手走廊,第二進則是居住的院子,最後麵又有一排小木屋,供下人居住,同時充當庫房、馬廄等。
裝飾雖不華貴,卻清雅自然, 與阮亭喜好的風格很是貼近。
阮亭看了幾眼, 問道:“怎麼樣?”
甄玉棠笑著道:“不錯,住在這裡應該會很舒服。”
她又看過去, “阿芙, 你喜歡我們的新家嗎?”
“喜歡。”阿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個不停,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京城, “姐姐,京城的房子與泰和縣不一樣。”
泰和縣位於江東地區,住所茂樹曲池,一步一景, 山水環繞,就連軒窗外麵的一株尋尋常常的綠芭蕉,都透著玲瓏精致。
京城不一樣,這裡的建築雄壯開闊,大開大合,牆體的顏色偏暗沉一些,院子裡的也樹是粗壯高大的,廳堂裡的梨木桌子,能坐下**個人。
甄玉棠解釋道:“ 是和縣城不太一樣,一南一北,這就是地理差異。等你住了一段時間,就習慣了。”
旁邊立著一位上了年紀的男子,介紹道:“老爺,夫人,後麵還有一個小花園,裡麵的花零星開了幾朵,等花期到了,景致會很不錯。”
說這話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姓張,充當管家,這也是阮亭的好友許淮送過來的。
甄玉棠微微一笑,“ 我與夫君初來京城,宅子修繕的這般妥當,勞煩張管家了。”
張管家匆忙道:“夫人客氣了,這是老奴該做的事情。老爺、夫人與小小姐趕路這麼久,想來是困乏了,老奴已經讓灶房燒好了熱水,也備好了膳食。”
甄玉棠點了點頭,轉頭詢問阮亭的意見,“先用膳,還是先更換衣衫?”
阮亭出聲,“待會兒再用膳吧。”
甄玉棠朱唇揚了揚,眸裡劃過打趣的光,阮亭可是有潔癖的,趕路的時候,雖然船上可以沐浴,可熱水有限,不如在府裡舒坦,有時候隻能粗粗擦一下身子,難為阮亭忍了這麼久。
甄玉棠道:“那就稍後用膳。”
沐浴之後,更換了乾淨的衣衫,甄玉棠長出一口氣,渾身舒爽。
去到廳堂裡,阿芙正啃著雞腿,吃的可香了。
甄玉棠用公筷給阿芙夾了一塊櫻桃肉,“在船上吃了那麼長時間的清粥小菜,終於可以解解饞了。”
阿芙拿著絹帕擦了下嘴,“姐姐也吃。”
姐妹倆正說些話,阮亭進來了。
甄玉棠不解的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沐浴的時間比我還久?”
阮亭一手搭在扶椅,繡著金線的寬袖垂下來,玉冠束發,“我多洗了幾遍。”
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甄玉棠搖搖頭,“阮大少爺,你的潔癖沒救了。”
眼見阿芙麵前的瓷碗空了,她又盛了一碗烏雞湯,遞過去,然後道:“ 那你會不會嫌棄你身邊的人?”
阮亭直接道:“不會嫌棄你。”
“我不是在說我。”甄玉棠嗔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比如你的那些同窗好友,都是大男人,有些不修邊幅的,和他們共處一室,如果他們非要湊到你身邊,你能忍下來嗎?”
阮亭勾了勾唇,“他們不可以,不過,不管你怎麼樣,我都可以。”
甄玉棠微微鼓唇,笑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她瞪大了眼睛,“不對呀,我什麼時候不修邊幅了?”
阮亭眸裡含著笑意,“我夫人什麼時候都是最好看最乾淨的。”
他不是故意在討好甄玉棠,甄玉棠就是這樣的姑娘。什麼樣的珠釵配什麼樣的衣裙,全身上下不出一點差錯,一根頭發絲都力求精致,即便是她暈船的那幾日,也不會放任自己邋邋遢遢。
甄玉棠滿意的笑起來,“這還差不多。”
用過膳後,甄玉棠交代了一些需要添置的東西,平時與張管家一道出去買東西。
阮亭修長的手指點了下桌沿,說起了閒話,“不如院名按照泰和縣的來,這樣也省了麻煩。”
想起臥棠院三個字,甄玉棠的心情就很複雜,“阮亭,當初起這個名字,你是故意的吧?”
阮亭一本正經的道:“不是故意,我隻是突然想到了這個名字,覺得很應景。”
甄玉棠毫不客氣的戳穿,“確實挺應景的,不過應的是你的景。”
這人看起來光風霽月、不近女色,實際啊,就是個大色胚。
不過,她也沒有反對,等閒人也進不來她與阮亭的院子,就算看到牌匾上的名字,也不會想太多。
“你那位好友許淮,怎麼沒來與你見麵?”
阮亭道:“他成了錦衣衛,前不久接了差事,不在京城。”
甄玉棠又問道:“你與李石做的絲綢生意,也是許淮牽的線吧?”
阮亭應了一聲“是”,“我與他多年好友,我回到泰和縣後,也一直沒有斷了聯係。等一切安置妥當了,你我去許府探望許侯爺一番。”
“這是自然,他還請人幫我們修繕了宅子,應當親自去一趟。”甄玉棠猶豫了一下,“阮亭,等有時間了,可要去陸府一趟?”
她與阮亭成親的時候,陸府送來了賀禮,過年時,陸府也送來了年禮,陸侯爺與陸夫人又是阮亭的養父母,不管怎麼說,總該去陸府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