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路路的編年史(流水賬)(2 / 2)

太太經 孟中得意 18238 字 8個月前

“你看到的並不一定是事實,很有可能是人設需要。”

“不管真假,大家就是喜歡看這種人設。現在小鐘老師的話題度並不比女明星低。”小編導看了看歐陽清不悅的臉,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得罪了她,於是決定閉嘴。

“一個女人成不成功,衡量標準隻有她自己的事業,而不是她嫁了什麼人。都二十一世紀了,為什麼還有乾得好不如嫁得好這種觀念存在?”

小編導沒想到自己被斷章取義了,心裡很是委屈,“您誤會我了,小鐘老師自己乾得也很好啊。”

“乾得好的多了去了,三十多歲的副教授多得是,太普遍了,並沒有特彆的采訪價值。前陣子N大化學院剛出了一個不到三十歲的正教授,這樣的女性才具有榜樣價值。采訪名單重新列,明早之前給我一份新的。”

小編導覺得自己十分委屈,回家跟自己男朋友抱怨,“今天我覺得領導好像生我的氣了。”

“不是我說你,你功課做全一點好不好?你難道不知道你領導和鐘汀是什麼關係嗎?情敵相見,分外眼紅。要是我和你分手了,我特彆成功,還找了一個特彆好的女朋友。彆人當著你的麵誇我的現任,你是什麼心情?”

“可是歐陽早就結婚了,按理說應該是她主動分手的啊。這種不該早就江湖兩忘了嗎?我覺得歐陽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她心情不好一定是因為彆的。”

“虧你還是做媒體的,公眾人物說得話你也信。再說就算人家主動分手還不興人家後悔嗎?”

“歐陽現在不也很好嗎?事業成功,也不缺人追。有什麼必要後悔?”

“說你傻,你還不承認。人啊,就是犯賤,永遠覺得得不到的最好。”

“你跟我老實說,你對誰犯賤了?還有你剛才說要和我分手,你是不是認真的?”

男孩兒表麵認錯,承認他就是一時嘴欠,內心卻想女人可真是不可理喻。

鐘汀並不知道有小情侶會因為自己吵架,她開始還以為自己的“火”是節目組的炒作,後來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有了大眾知名度。

往常陰盛陽衰的課堂突然多了許多男生,她選課名額隻有四十個卻被教務處給安排了一個大教室。以前鐘汀總覺得教室有些空蕩,最近上課鈴聲還沒打教室就被填滿了。

置身在一群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中間,路肖維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老了。為了掩飾自己,他在格子襯衣外麵套了件黑色棉襖,鴨舌帽壓著眉眼,是那種最常見的理工男打扮。

路肖維坐在最後一排,他旁邊坐著一個男生,整堂課上,那個男生的筆一直在動,他並沒有記筆記,而是在畫鐘汀的肖像畫。

他打量了一下那個男生,頂多二十歲的樣子。

他不禁回憶起了以前,他也坐在這間教室,鐘汀坐在第三排,他也不記筆記,低頭畫鐘汀的後腦勺和馬尾辮。

下了課,路肖維率先出了教室門,他在車裡等她。

等鐘汀係上安全帶,他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便去親她,他手上的戒指十分硌得她頭疼。

鐘汀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等他終於放開她後,她去理自己的頭發,“被人看見了怎麼辦?”

“看見就看見,那又怎樣?”

“你打扮成這個樣子,彆人還以為我出軌了呢。”

(二)

鐘路路十七歲時,為了照顧母親的自尊心,和鐘汀下棋,時不時地要輸兩盤。路肖維看在眼裡,心想這兒子倒是比自己當年懂事。

路肖維和兒子下棋卻完全是兩碼事兒,兩個人表麵雲淡風輕,心裡卻都波濤洶湧,都憋著要贏的心,誰也不肯讓誰一步,遇著鐘汀在旁邊看著,兩人更是錙銖必較。

鐘路路下國際象棋最開始是鐘汀交給他的,鐘汀采取了當年對付路肖維的策略,一開始先輸,以激發兒子的興趣,但兒子沒贏幾盤就不想再玩了。路肖維一眼就開穿了兒子的心理,這孩子你要讓他感興趣,得先贏他,讓他多輸幾次,他的鬥誌就上來了。

果不其然,鐘路路在父親麵前完敗幾次後,便鎮日鑽研起國際象棋來,誓要找回場子。

鐘路路的愛好一直處於變化之中,今天學拉小提琴,剛有個樣子,便喜歡上了二胡,等到能拉上幾首曲子了,便又愛上了樂器八角鼓,跟老藝人學唱幾乎已失傳的單弦牌子曲。他很容易喜歡上一件東西,但等好奇心過後,那興趣很快就消失了。

鐘汀擔心自己兒子這沒定性的毛病出現在情場上,那便是一個潛在的浪子預備役了,他長了一個好皮囊,自然會傷害無數芳心。在鐘汀的鞭策下,從兒子十四歲起,路肖維就開始對兒子進行階段性的生理和情感教育,以免兒子走上不歸路。

不過鐘路路的朋友大都是男孩子,除了許風陵,鐘汀沒見過他和哪個女孩子在一起。每年鐘路路過生日,許風陵都要帶上她烤的小蛋糕來他家給路路慶祝。

鐘教授年過八十,身體依然健朗,每天和老路下棋鬥嘴,鬥嘴內容之一就是許家那胖姑娘到底和自家孫輩合不合緣。老路說彆老胖丫頭胖丫頭的,人家現在早就不胖了。

老鐘曾自認委婉實際上非常露骨地問過自家外孫和許風陵是不是談戀愛了。

鐘路路回答得十分果斷,“您不要多想,我們是非常純潔的革命友誼。”

馮錚出國之後,許風陵本以為鐘路路就是她一個人的了,可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鐘路路十七歲那年,許風陵告訴他,她喜歡上了一個人,而那個人並不喜歡她,“鐘路路,你有什麼辦法讓他喜歡上我?”

“人生苦短,咱們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鐘路路看了許風陵一眼,從書包裡取出一個鐵盒子,“我媽烤的小餅乾,你最喜歡的那種口味。明天還要不要去地鐵拉琴?”

許風陵吃了一口小餅乾,確實是自己最喜歡的,於是說了聲好。

周末地鐵裡,一個戴著墨鏡口罩的少年坐在報紙上拉二胡,旁邊坐著一個女孩兒,坐那兒拉小提琴。鐘路路屁股底下隻墊了兩張報紙,他給許風陵墊了四張。開始的時候,二胡的曲子十分哀怨,小提琴卻很是歡快;後來顛倒了個,兩種聲音交錯混雜,有時聽得人頭痛,可兩個人當事人就坐在那兒自己拉自己的,也不交流。圍觀群眾問他倆是不是一起的,沒有一個人回答,接著,兩把琴的曲子都變得十分憂傷。

旁邊放著一個碩大的二維碼,偶爾有路過的人去掃。

到了下午,鐘路路用賺來的錢和許風陵一起去包子鋪吃三丁包子。鐘路路正是長身體的年紀,一人喝了兩大碗小米粥。

“我媽要是知道我來地鐵拉琴賺錢,得打死我。”

“咱倆戴著口罩,每次去的地鐵口都不一樣,不會被發現的。再說這不是課外時間嗎?又沒耽誤彆的。你那兒要真有問題,就找我。”

許風陵看了鐘路路一眼,“我媽要把我趕出來,你真能接收我?”

“你媽要把你趕出來,我立馬認你當我親姐姐。”

“你不要老強調我比你大半天,真挺沒意思的。”

“我要說你是我妹妹,那我不是占你便宜嗎?”

“彆姐姐妹妹的,你以為你是賈寶玉啊?”

下一個周末,兩人又去了新的地鐵口。這次鐘路路帶了個折疊椅,他讓許風陵坐椅子上拉二胡,這次換成了他坐在報紙上拉小提琴。旁邊依然放著一個二維碼,很是碩大。

鐘路路在那兒旁若無人地拉琴,沒想到在地鐵裡看到了自己的母親。鐘汀在他倆麵前停留了一陣子,然後在二維碼上掃了一下,什麼都沒說,就過去了。

後來鐘路路厭倦了拉琴,靠著僅有的那點兒命理知識開始給人算命。周末,他和許風陵在天橋擺了個攤兒,上麵立了個牌子,寫著每卦五元,由於貨幣通脹,如今的五元隻相當於二十年前的五毛錢。兩個人十分的沒節操,隻揀人家愛聽的說,毫無原則地對卦主進行吹捧,娛樂彆人,快樂自己,鐘路路對此看得很開,“大家都挺不容易的,就彆說晦氣話給人添堵了。凡是找人算命的,也不是真想算,無非就是想聽點兒好話。”

兩人分工明確,鐘路路負責看手相,許風陵負責測字。對這分工,鐘路路有著很切實的考慮,“你一個女孩子老摸彆人的手不合適。”

“那你遇上女孩兒的手,也彆老摸。”

“你心眼兒可太肮臟了,我是那人嗎?”

“那上次有一長得挺漂亮的女的,你拿著她的手看了半天。”

“那是她手相特殊,得仔細看。”

“行了吧,說得你真會看似的。你要真會看,就給我看一看,看看我的姻緣怎麼樣?”

“你格局太小了,怎麼一天到晚老想那點兒事兒,可真沒勁。”

“人來了。”許風陵小聲說道,於是兩人繼續正襟危坐起來。許風陵給他倆化了中年妝,看著比實際年齡大了十多歲。

鐘路路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又看到自己母親,他極力調整了自己的聲音,試圖蒼老一些,“您想要看什麼?”

“我想看看我兒子的姻緣。”

“恕我直言,看您的麵相,您兒子的年齡不大吧,兒孫自有兒孫福,現在沒有必要算這個。”

鐘汀從口袋裡搜出一個五塊的硬幣放到碗裡,“我就想算這個。我不信手相這種東西,我要測字。”

鐘汀寫了個一字。

許風陵在那兒信口開河,“一就是從一而終,這代表您兒子和他未來的伴侶認識得極早,可能剛出生就認識了……”

“行了,彆說了,我媽早認出咱倆來了。媽,您這麼涮著我倆玩兒有意思嗎?”

“你倆怎麼不彈琴改算命了?前些天在西街上給人畫肖像畫,一張隻要五塊的,是不是也是你倆?”

“您跟蹤我?”

“我真沒這閒功夫,你倆老往人流大的地方走,要想不發現都難。”鐘汀看了眼自己的表,“行了,我就是給你提個醒兒。你倆繼續吧,我有事兒,得先走了。”

鐘汀把這事兒告訴路肖維,讓他和自己兒子談談心。

“你做的這些事兒,你確定許同學和你一樣喜歡嗎?”

“她要是不喜歡,她乾嘛跟我去?”

路肖維覺得和兒子談這事兒有些尷尬,但他遲疑了一下還是直說了,“兒子,人家可能隻是喜歡你。”

不久之後,許風陵也暴露了。

倒不是她母親多麼火眼金睛,而是她和鐘路路兩人在地鐵彈琴時被人拍了視頻,視頻火速流竄到網上,有細心的網友看到這倆人,很快與給人畫肖像畫、街角賣棉花糖、地攤算命的那兩個人聯係了起來。

網友們覺得這倆人業務實在太豐富了,價格也實在太低廉了,一天賺的錢加一塊也未必買得起一個煎餅果子。他倆經過化妝以及各種喬裝打扮後,很少有人能一眼認出他倆的真麵目。

許風陵的母親指著網上的照片說,“你爸找了音樂學院的副院長教你練琴你不願意,你說你不喜歡拉提琴;家庭聚會讓你拉琴你也不願意,說像賣藝的;敢情您在地鐵拉琴放一二維碼不叫賣藝,叫向普羅大眾展示藝術美是嗎?你不是跟我說你周末去圖書館嗎?”

許風陵眨著無辜的大眼睛,“您說得對。”

許風陵的母親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鐘路路他爸這麼有錢,他再怎麼著也有人給他托底。咱家就一普通中產,沒有資格這麼隨心所欲。把前途綁在男人身上,是最失智的行為。我隻問你,你做的這些,什麼去地鐵口彈琴,擺攤給人算命,是你自己喜歡做還是你為了配合鐘路路喜歡才做?”

“我自己喜歡。”她開始並不是很喜歡,不過到了後來,卻覺得很有意思。

“你就嘴硬吧。你媽又不是沒年輕過,像鐘路路這種長得漂亮又會玩兒的男孩子,女孩兒喜歡上不稀奇,但喜歡喜歡也就罷了,千萬不要拿著自己的前途去迎合人家。你捧著一片真心,他未必稀罕。”

許風陵用了好幾天才完全領會到母親的意思。

下次鐘路路對她進行邀約的時候,許風陵很乾脆地拒絕了,“我不想去了,你找彆人吧。”

“你是身體不舒服,還是你媽不讓你來?要是你身體不舒服的話,我明天來看你。”

“我不想去了,你以後找彆人吧。”

“請問,我除了你還能找誰?”

“有的是女孩子等著你邀請她們呢。”

“你可真沒勁,有誰比咱倆默契?來吧,我會給你帶你最喜歡吃的小餅乾。如果你不想去街頭畫畫的話,我可以帶你去放風箏,我家旁邊公園的桃花開了,你要不要來看?我最近在學做陶器,你來的話,咱倆可以一起做。”鐘路路覺得女孩子真是麻煩,心路九曲十八彎的,全靠猜,他也不知道自己猜得對不對。

許風陵想了想說道,“我想吃你做的棉花糖了,我要吃蘋果味的。”

“行行行,趕快來吧。”

“好,那你以後有事兒還得找我,不要找彆人。”

“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1.鑒於以往總是有讀者錯過,本章紅包發三百個,明天發。

2.本文男女主的感情生活不具有榜樣價值和模仿意義,隻是展現一種可能性,文裡唯一表現作者喜好的隻有吃。

3.本文到此正式完結,舒苑的可能以後會直接寫個一兩萬的短篇放上來,但最近不會寫了。

4.感謝以訂閱、評論、灌營養液、投雷等各種方式支持本文的各位讀者。我自省能力過於強大,總是能發現自己各種各樣的問題,我一覺得自己有問題,就去評論區搜尋正麵評價。作為一個庸俗得不能再庸俗的作者,我對正麵評價沒有任何免疫力,哪怕我寫了個鹿,有可愛的讀者認為它是一隻馬,但隻要認為挺好,我也會覺得好,並且想,原來還可以用這種角度看問題。總之,感謝喜歡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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