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抽搐,很是無語,“蘇二狗,你是又想被趕出京城麼。”
啪。
一桶涼水澆滅了所有的旖旎願望。蘇雙戌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不止一次,從他的那些酒肉朋友聽聞到的,長公主幼子。
四年前的薛青柳的事情,給了他一個大教訓,呆在牢裡與蛇鼠為伴的那段時間,他真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要這樣了。絕望悔恨崩潰,把自己閹了的心都有。
現在看到不能下手的美人,就頭疼,不禁頭疼,渾身還顫抖。
徐禾看到小男孩牙齒上的血,微驚,拿衣袖給他擦了擦。小男孩乖巧低頭玩著魔方,隨便他碰自己。
蘇雙戌動不得徐禾,但怎麼也不想放過這個小孩,磨牙:“不行,你不能就這麼帶他走!這小子那顆牙齒咬了我,哪顆給我拔下。”
......媽的智障。
徐禾理都懶得理這人渣,牽起小男孩的手,回頭道:“成啊,你哪隻手碰了他就把哪隻手剁下來,好不好。”
“......”蘇雙戌。
“......”在場所有人。
不得不說,這位將軍府的小公子,嘴還挺毒。
蘇雙戌隻能把委屈咽肚子裡,他身後一堆人高馬大的侍衛都沒用,他又不能對徐禾下手。
上次隻是薛府一個不是很受寵的嫡小姐,就折騰得他夠嗆。他如果今天真忍不住把這小子辦了,估計明天頭都不保。
但......
蘇雙戌看著徐禾離去的背影,有點惋惜。
這小子要是沒這身份該多好。
那真的床上什麼花樣他都可以陪他玩。
心裡有些陰暗的想法一閃而過。
如果徐將軍死了,徐家倒了,他一定要......不。
“操。”
這小子的娘是長公主。
徐禾把小男孩送到城門外。船務司派了一隊士兵過來,為首的軍官從他手裡引過小男孩,笑道:“小公子放心,我們會把他送回去的。”
而軍官旁邊是一個儒生模樣的俊白青年,他笑了一下,低頭,跟小男孩說了什麼。用的就是他們那裡的語言。小男孩微愣過後,卻馬上低頭,什麼都沒說。
而後小男孩坐上馬車,掀開簾子,海藍的眼睛一直望著徐禾,欲言又止。
儒生青年笑了一下,過去在小男孩耳邊說了什麼。小男孩五指緊緊攥住簾子,然後咬唇,點了點頭。
在臨行前,那個青年笑著過來,跟徐禾說:“小公子,他對你說謝謝。”
徐禾一下子笑起來:“那你跟他說,不用謝。”
將這事解決之後,徐禾回到國書院已經是傍晚時分,來回就花了他整整一天。
他回到房裡,然後發現昭敏郡主已經坐在他的位置上,等待多時了。
“阿姐你怎麼來了。”
昭敏郡主正拿著蒸餾裝置的圖看,見他回來,收起來,白了他一眼:“你明年就下場了,怎麼一天到晚還無所事事的,儘搞些什麼玩意兒。”
徐禾懶得跟他姐解釋:“你以後會知道你有多麼一個聰明的弟弟的。”
昭敏樂了:“成啊,我等著。”
徐禾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來找他的,“怎麼了?”
果然,昭敏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來,“爹爹給你的。”
“——?!”徐禾下巴都要掉了,徐將軍在外也常會寫家書回來,但那些都是寫給長公主的,這是他第一次接到。
徐禾緊張兮兮地從昭敏郡主手裡接過信,慫慫的:“爹會不會罵我啊。”
昭敏郡主被他逗笑了:“罵你乾什麼。”
徐禾取出信來,卻發現信封裡還有一朵花,早就被壓扁了、乾涸了的紅色的花。微愣,徐禾拿著信坐到了桌前,先悄悄看了第一眼,確定不是罵他,才放心看了下來。
這信是長公主拖著他寫回來了。
明年科舉,開頭就是一堆奉勸他好好讀書的,他爹的話也直的的很,翻譯過來就是“你要是沒考上好功名讓你娘失望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
徐禾:“......”他真的覺得,對於明年科舉下場,就他一人一點都不急,他旁邊的人都急瘋了。
而後麵,輕描淡寫介紹了一下這花的來曆。
徐將軍道,你推薦過來的那個小子,是我見過的最不要命的人。
孤身入敵營,自薦當誘餌。
兩軍交戰,一陣刀槍劍雨裡,他最後鮮血淋淋,在一條河邊被發現。
徐將軍說,找到那小子的時候,他旁邊就是這朵花。
徐將軍微有歎息,就把這花給送了過來。
吩咐徐禾,等那小子回來後,你把這花給他吧。
......你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恩人。
......這小子以後必成大器,這一回,是活生生地,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
......這花留著也是紀念,讓他記得,最開始是多麼不要命。
他爹這突然文藝了一把,讓徐禾非常驚訝,至少現在,他不懂他爹這一舉動是在乾什麼。
但驚訝的同時,也有點歎息,餘木那小子果真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徐禾也說不出什麼祝福,隻能對著那花喃喃:“兄弟,你對自己好一點啊。”
他把那朵花藏在了一個盒子裡,借著黃昏金燦燦的光,再看這朵花,能從它風乾的血跡上想象它開在枯骨累累之上的森然。
或者,於戰地黃沙裡斜斜綻放,飽吸人血般妖嬈。
昭敏郡主在旁邊等著,然後道:“怎麼,爹都說了什麼。”
徐禾搖頭:“沒說什麼,就是讓我認真備考。”
昭敏笑了:“那爹怕是要失望了。”
徐禾看著她阿姐。昭敏郡主如今已經十七歲了。擱在這個朝代,已經錯過了最適合嫁人的年齡,是個老姑娘了。但長公主卻絲毫不急,也沒有催,隻是偶爾會問幾句,昭敏從來笑而不語。
所以,她真的要等到那人回京麼。
這個問題大概他姐也不會回答她,徐禾換了個最近擔憂的事:“你說我送什麼好呢。”
昭敏郡主一點即透,笑道:“你前些年,該送的都送了,今年來份不一樣的,你手抄一份四書五經怎麼樣。”
徐禾:“......我拒絕。”
昭敏樂得不行,摸了摸他的頭,然後就走了。
徐禾冥思苦想半天,離月底越來越近了,他真的要送份四書五經麼。
.......媽蛋,想想就驚悚。還不如抄幾本佛經呢。
這個思想福至心靈。
徐禾一拍桌子,道:“那就佛經了吧。”
於是剩下來的日子,他每天上學就是,趴在桌在上抄佛經,字很小卻很醜,扭扭曲曲在一塊,也得虧他自己看得下去。
直到壽宴前夕,他終於抄完最後一句。
外頭月亮隱在雲後。
徐禾有點困意了,但翻來覆去又怎麼都睡不著,明天,就是他任務的第一個突破口了。
那和尚靠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