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找人也是一件麻煩事。
徐禾往山林的南邊走,侍衛緊跟他身後, 寸步不離。走到一半, 徐禾停了停, 然後對侍衛道:“你去另一邊, 我一個人就行。”侍衛不明他意思, 擔心他的安危, 正欲說什麼, 卻被徐禾使了個眼色,隻能咽下話語默默到了另一邊。
剩下一個人後,徐禾繼續往深林裡走, 將手收入袖中, 取出小盒子。
走了一時半會兒, 離人遠了, 越發安靜。
安靜得有些過頭,草木隨風動,隱隱有其他聲音參雜。
來了。
徐禾停下腳步,裝作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彎身去撿, 長發落下遮住了神情。
瞬息之間, 身後一道黑影接近,揚起手就要往他的脖子上砍下去。
徐禾動作停,往旁邊一躲, 那人劈了個空。
徐禾起身, 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枝, 用力敲在了這人的頭上。悶呼聲起,那人捂著頭,跪在了地上。
月色森森,映美人紅裙,豔如鮮血。
聲音響起不久,侍衛就已經趕來,到了徐禾身後,見那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眉心一皺。
徐禾拿著木枝挑起來人的下巴。
光線下那人臉色慘白神情驚恐。
徐禾朝他咧嘴一笑,說:“兄弟,幫我帶個路唄。”
兄弟:“......”
侍衛在前麵壓著那人帶路。
徐禾在後麵拍了拍手。
他來錦州時就遇了一回土匪,如今回去又遇了一回。
看來不把這錦州這匪窩給剿了,是對不起上天命定的安排啊。
徐禾把玩著手裡的刀,他自從來錦州之後隨身總是喜歡帶點防身的東西。
歪過頭,笑著對那兄弟道,“你們倒是聰明了些,還懂得暗中下手,不過抓一個小孩子,圖什麼啊。”
土匪兄弟被他嚇得不行,早在第一下被打中的時候,他就覺得事情不妙。但還是沒料到自己這是被下套了,他哭道:“大大大大人饒命啊,抓人是我們大當家讓我來抓的!”
徐禾:“嘖,你們有沒有點出息,都不想著劫點財的麼。”
土匪兄弟抽抽搭搭:“我們見侍衛太多不敢下手,但大當家又不甘心,就叫我來這裡守著,看看能不能找著機會。大大大、大當家還說,劫不了財,拐個婆娘也是可以的。嗚嗚嗚,都是他指使的,大人饒命。”
徐禾氣都被氣笑了,拐個婆娘,那個公孫小姐才十二歲。
禽獸。
匪寨前,兩把火燒得通明。
等他趕到後,理也沒理大聲叱問的人,招招手,讓緊隨而來的侍衛把這裡的人都解決了。
橫七橫八的嘍囉倒在地上,捂著流血的地方,輾轉嗚咽。
問清楚公孫小姐的位置。
進匪寨的明堂,入暗室。
徐禾在暗室前就看到一地的鮮血,微微一愣,怕出意外,快步向前打開門。
腐朽陰暗混著血腥的氣息迎麵。他卻在暗室裡,看到了熟悉的人。
那個刺客老哥。
刺客老哥剛剛把匕首從大當家的胸中抽出,一回頭,就對上了徐禾的視線。
他也很驚訝,把匕首上的血跡在衣服上擦乾淨,朝徐禾一笑:“你是來找這個小姑娘的麼,她沒事,就是被嚇昏了過去而已。”
徐禾往角落看,招了招侍衛,將嚇暈過去的公孫小姐抱下去。女孩的眼角通紅,身上衣領處衣服被扯了大半,手臂上全是血。
徐禾再看地上那死去的大當家,有些厭惡。
不過他視線落到了刺客身上,挺驚訝:“你怎麼出現在這裡。”又注意到他拿匕首的手是左手。
徐禾不由唏噓,他還是不明白,這刺客老哥那時為什麼要湊過來。
刺客的臉上賤了點鮮血,但笑容卻明朗,道:“錦州的新知府是個好人,他說我這回殺的人沒錯,又憐我無父無母,便把我放了。我想著反正天大地大,也沒什麼去的地方,就在知府府衙當起了護衛。這一回,也是為了剿匪探路來,沒想到正趕上這禽獸意圖不軌。”
徐禾聽了也是一笑。
想起第一次見時,這刺客老哥還傻乎乎的,現在仇也報了又有了棲身之所,倒還真是傻人有傻福。
他這麼一笑,刺客握刀的手一抖。
即便知道了他的身份,知道他不是女兒身,但這種驚豔和心動,卻不能阻擋。
徐禾深夜出來,有些困,和這刺客老哥也沒什麼好聊的。
寒暄過幾句,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