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
光滑可鑒的青石,通透明淨的玉階。
臨著風,僧人聖潔如雪的衣袍隨風,銀絲織就星月。
他垂眸,目光直視掌心的蓮花,無喜無悲。
老國師在旁邊,頭發蒼白、胡須蒼白,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老國師微有詫異問道:“剛剛通報來的是何人?”
在他心中,不知在京城仿佛憑空而生,清清靜靜,無任何塵世瓜葛,真正佛門中人。
不知唇角勾起一絲笑意,憐憫的淡淡的,弧度都如寺廟上高坐蓮台的佛相。
他的聲音也疏朗:“是個故人。”
老國師瞪大眼:“你居然也有塵世中的故人。”
不知一笑:“算朋友,也算恩人。塵世中與我因果羈絆,牽扯最深的,怕便是他。”
當年大昭寺承的恩情,啼笑皆非,但在某種意義上,一生都無法忘卻。
老國師微愣,猶豫很久,道:“那你......”
不知回他:“師傅放心,我自有分寸。”
他們之間說是師徒,但關係卻疏遠的很,很多時候身為長樂國師,他也也看不出眼前這位握蓮而生的聖僧心中所想。
老國師不說話,目光卻凝在山林中一抹紅色,驚道:“這......是那位不得不女裝避災的徐家幼子?”
不知憑欄一笑,道:“嗯,是他。”
天空藍的通透。
山林鬱鬱蔥蔥,一片綠意盎然裡。
穿過草木,扶裙而來的少年,宛如雨後亭亭的石榴花。
老國師走了,給他們留一個單獨空間。
門一合上,不知回頭,看四周都沒人。
整個人前傾,剛剛不可接近的聖潔高遠的氣質散去,手指搭在欄杆上,看著慢慢靠近占星殿的人,嘴裡嘀咕:“估計又是來要我乾白活的。”
徐禾在弟子的指引下,一路上了占星殿頂。
他是第一次來,到達頂樓的時候,被空曠明淨的殿台給驚了。
蒼穹之下,四根巨大的玉柱支撐起琉璃天壁,地麵是印刻星月的青石,沒有絲毫拚接的痕跡。
光滑冰涼,他踩在上麵,不由肅然起敬。
不知坐在最中央的玉台前,手指撥弄佛珠。
他進來後,就望向他。
弟子恭敬退下。
徐禾往前,坐到玉台另一邊,也顧不上寒暄了,在不知奇怪的眼神下,非常直接地認真說:“兄弟,幫我一個忙。”
不知的眼神瞬間露出了“果然如此”的一絲。
他把佛珠放下,道:“就知道你找我不會有好事。”
徐禾翻白眼:“什麼叫找你沒好事。你敢說上次宮宴的事,不是你得的好處多?”說到這個徐禾就唏噓,還握蓮而生的高僧,“你倒是厲害了,居然還弄出朵防水的蓮花來。”
“......”不知磨牙,氣得現在就像送客,把手攤開,擺在徐禾眼前,對外無喜無悲的臉上一臉憤怒,隻道:“你給我看清楚了!”
徐禾給自己倒茶呢。
不知伸出手,他就湊前一看,這蓮花四年不見越發精致了,花瓣清晰,銀光輝輝。
他嘖嘖稱奇:“喲,天生的蓮花,那邊上的銀輝還會增厚的啊。”
不知一噎,收回來,“花是真的,你彆亂誣陷人。”他隻畫了銀色的邊而已。
徐禾今日來不是和他爭論這個的,喝下口茶,清清嗓子。道:“我不是四年前叫你騙我爹娘說穿女裝麼。現在一切結束了,你可以跟他們所,要我換回來了。”
不知剛才被他噎,也存心噎他一回,從上到下看他一回,道:“換什麼,你這不挺好看的麼。紅紅豔豔的,可像個姑娘了。”
徐禾:“……”揍他一頓佛祖會怪他麼?